北京二月的清晨，寒風(fēng)裹著枯葉在窗外打著旋，玻璃上凝著一層薄薄的水霧，將灰蒙蒙的天隔在窗外 。

田栩?qū)幧镧姕?zhǔn)時喚醒，揉著惺忪的睡眼推開房門，鼻尖先捕捉到一股清甜的米粥香，梓渝正端著瓷碗從廚房走出來，白色羽絨服裹著單薄的身形，領(lǐng)口露出淺灰色Polo衫的邊，淺色牛仔褲襯得他雙腿愈發(fā)修長，陽光透過水霧落在他發(fā)梢，整個人透著少年人的清爽朝氣 。

“哎，你醒了，我做了早餐 。”梓渝聽見腳步聲，抬頭時嘴角彎起，露出兩顆標(biāo)志性的兔牙，眼睛彎成月牙 。

田栩?qū)庍€沒完全清醒，懵懵地點(diǎn)頭，視線落在廚房，灶臺上擺著冒著熱氣的砂鍋，旁邊盤子里放著煎得金黃的雞蛋，還有一小碟涼拌黃瓜 。

“好的，謝謝啦，你怎么今天起這么早？”他一邊走向衛(wèi)生間，一邊揉著亂糟糟的頭發(fā)問道 。

“今天是去BF上班的第一天，得早點(diǎn)到熟悉流程 ?！辫饔遛D(zhuǎn)身回廚房盛粥，聲音隔著門板傳過來，帶著雀躍的期待 。

等田栩?qū)幭词瓿鰜恚妥酪呀?jīng)擺好了碗筷，兩碗小米粥冒著熱氣，雞蛋和小菜分放在兩個盤子里 。兩人相對而坐，起初都低著頭安靜吃飯，只有瓷勺碰撞碗底的輕響 。

田栩?qū)幱喙馄骋婅饔宄缘谜J(rèn)真，嘴角還沾著一點(diǎn)米粒，忍不住提醒，“嘴角有粥 。”

梓渝愣了一下，下意識抬手擦了擦，耳朵微微泛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皩α耍憬裉烊ス締?？”他主動打破沉默，小口喝著粥問道 。

田栩?qū)帗u搖頭，“最近沒什么事，在家看看劇本 ?！闭Z氣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低落 。

梓渝沒再多問，快速吃完早餐，拿起搭在椅背上的羽絨服，“我先走啦，記得洗碗 ?！?/p>

“好的，你快去上班吧，注意安全 ?！碧镨?qū)幗凶∷粗饔灞成习?，換好鞋，在門口揮手道別，才低頭繼續(xù)吃飯 。

等收拾完廚房，他坐在沙發(fā)上翻著手機(jī)里的劇本，可注意力總不集中，腦海里反復(fù)浮現(xiàn)梓渝今早的笑容，還有那句帶著期待的“第一天上班” 。

另一邊，梓渝準(zhǔn)時抵達(dá)BF的店面 。推開玻璃門，暖融融的氣息撲面而來，同事們已經(jīng)開始整理貨品 。

他跟著店長熟悉庫存系統(tǒng)，學(xué)習(xí)如何快速收銀和搭配模特上的衣服。因?yàn)樵菒鄱?，對潮流穿搭本就敏感，加上耐心?xì)致，一個上午就幫忙搭配出三套滿意的造型，連店長都忍不住夸贊，“你這天賦，不去做造型師可惜了 ?！辫饔逍χ鴵蠐项^，心里滿是成就感 。

傍晚六點(diǎn)，梓渝準(zhǔn)時下班 。走出商場時，天色已經(jīng)完全暗下來，路燈次第亮起，將街道染成暖黃色 。

他掃了輛共享單車，迎著晚風(fēng)往出租屋趕 ?；氐较镒涌冢h(yuǎn)遠(yuǎn)就看到田栩?qū)幷驹跇窍?，手里提著一個塑料袋，看到他回來，快步迎上來，“剛路過便利店，買了點(diǎn)水果 ?！彼芰洗镅b著蘋果和香蕉，還帶著冷氣 。

兩人并肩上樓，樓道里的燈依舊時好時壞，田栩?qū)幾咴谇懊妫桃夥怕_步，用手機(jī)手電筒照著路 。

“今天上班怎么樣？累不累？”他隨口問道 。梓渝點(diǎn)點(diǎn)頭又搖搖頭，“累倒是還好，就是站了一天有點(diǎn)腿酸，不過挺有意思的，有顧客夸我長的好看 。”語氣里滿是雀躍，眼睛亮晶晶的 。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清晨的廚房總有一人先起身準(zhǔn)備早餐，有時是梓渝煮的粥，有時是田栩?qū)幖宓碾u蛋，晚上兩人會分享當(dāng)天的經(jīng)歷，梓渝說店里遇到的有趣顧客，田栩?qū)幜目磩”緯r的感悟 。

他們會在周末一起去超市采購，梓渝推著購物車，田栩?qū)幵谂赃吿籼魭?，遇到打折的酸奶會下意識多拿幾盒，那是梓渝喜歡的口味 。

出租屋里的煙火氣越來越濃，原本陌生的距離，在日復(fù)一日的相處中悄然消融 。

臨近過年，北京的街頭漸漸掛起紅燈籠，年味越來越濃 。

梓渝因?yàn)榈昀镆頁Q季貨品，下班時間越來越晚 。這天晚上九點(diǎn)多，他拖著疲憊的身體推開出租屋的門，客廳只開著一盞小夜燈，田栩?qū)幾谏嘲l(fā)上，雙手抱著頭，肩膀微微耷拉著，整個人透著低落 。

梓渝輕手輕腳換好鞋，將羽絨服搭在衣架上，坐在田栩?qū)帉γ娴男〉首由希湃崧曇魡柕?，“你怎么了？感覺心情不好 ?！?/p>

田栩?qū)幪痤^，眼底滿是糾結(jié)，聲音沙啞，“我在考慮今年過年回不回老家 。”梓渝愣了一下，隨即說道，“如果可以回，當(dāng)然回啊，正好給自己放個假，陪陪家人 ?！?/p>

田栩?qū)巺s搖了搖頭，雙手撐著膝蓋，語氣里滿是無奈，“今年我基本沒接到劇本，只跑了幾個小活動，沒賺什么錢，實(shí)在不好意思回去 ?！彼D了頓，繼續(xù)說道，“爸媽每次打電話都問我工作怎么樣，我只能打哈哈敷衍過去，要是回去了，他們肯定會追問，我都不知道該怎么說 ?！?/p>

梓渝沉默片刻，起身走向冰箱，拿出兩瓶啤酒，“啪”地拉開瓶蓋，倒在兩個玻璃杯中，將其中一杯推到田栩?qū)幟媲??！捌鋵?shí)我比你還慘，”他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啤酒的涼意順著喉嚨滑下，“你現(xiàn)在起碼還在公司，有機(jī)會接工作，我直接解約了，還欠著六十萬違約金 。”

田栩?qū)幟偷靥ь^，震驚地看著梓渝 ，他只知道梓渝解約不易，卻沒想到還有這么重的負(fù)債 。

梓渝察覺到他的目光，笑了笑，又給兩人的杯子滿上，“不過沒關(guān)系，慢慢來，總會還清的 ?！碧镨?qū)幠闷鹁票伙嫸M，辛辣的液體灼燒著喉嚨，心里卻泛起酸澀 ?！拔艺娴牟恢涝撛趺疵鎸λ麄?，尤其是我媽，她一直以為我在北京過得很好 ?！?/p>

“你知道嗎，你其實(shí)已經(jīng)很好了 ?！辫饔蹇粗凵裾J(rèn)真，“你背后還有父母家人，他們會擔(dān)心你，會盼著你回家 。而我，從小爸媽就離婚了，這些年只有爸爸和弟弟陪著我，連過年，也很少能湊齊一家人 ?！彼f完，又喝了一杯酒，語氣平靜，卻透著不易察覺的落寞 。

田栩?qū)幮睦镆痪o，連忙道歉，“抱歉，提到你傷心的事了 ?！薄皼]事啊 ?！辫饔鍞[了擺手，露出笑容，“都過去了 。其實(shí)回家不用想那么多，家人在意的不是你賺了多少錢，而是你過得好不好 。你看我，就算欠著錢，過年還是要回爸爸那邊，讓他放心 ?！?/p>

那天晚上，兩人喝了好幾瓶啤酒，聊了很多過往，在梓渝的開導(dǎo)下，田栩?qū)幗K于下定決心，點(diǎn)開購票軟件，買下了回濟(jì)寧的高鐵票 。

付款成功的那一刻，他心里的石頭終于落地 。讓他意外的是，梓渝也拿出手機(jī)買票，兩人湊過去一看，竟默契地買了同一天的車票，只是目的地不同 。

出發(fā)那天，北京飄著小雪 ，兩人提著行李箱走出出租屋，在巷子口的公交站揮手道別 ，“路上注意安全，到家說一聲 ?！碧镨?qū)幎诘?，梓渝點(diǎn)點(diǎn)頭，笑著揮手，“你也是，新年快樂 ?！惫卉嚲従忨傠x，兩人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彼此的視線里，卻沒斷了聯(lián)系 。

田栩?qū)幓氐綕?jì)寧，老家的雪下得很大，他拍了段雪花飄落的視頻發(fā)給梓渝，配文，“家里下雪了，比北京的大 ?！?/p>

沒過多久，梓渝回復(fù)了一段視頻，鏡頭里是蔚藍(lán)的大海，海浪拍打著沙灘，配文：“我老家是連云港的，這邊靠海，給你看看海 。”

除夕夜零點(diǎn)，兩人的消息同時彈出，“梓渝，新年快樂 ?！?，“田栩?qū)帲履昕鞓??！逼聊粌啥?，兩個少年看著消息，嘴角同時揚(yáng)起笑容 。

雖然身處不同的地方，卻因?yàn)檫@份跨越距離的陪伴，讓這個冬天，格外溫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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