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場的死寂持續(xù)了足足三息。
楚浩倒在青石地上，胸口塌陷了一塊，氣息奄奄地咳著血，看向楚玄的眼神里，早已沒了先前的囂張，只剩徹骨的恐懼——他到現(xiàn)在都想不通，那個被自己隨意拿捏的廢柴，怎么會突然爆發(fā)出如此恐怖的力量，僅僅一指，就斷了他的槍，廢了他的胸口。
高臺上的楚嘯天猛地站起身，枯瘦的手指攥緊了扶手，眼中滿是驚疑：“玄兒……你方才，突破到淬體境九重了？”
族人們也終于反應(yīng)過來，議論聲再次炸開，只是這次的語氣里，沒了嘲諷，只剩難以置信：
“方才那金光是什么？我怎么覺得，楚玄身上的氣息，比族叔楚林（淬體境八重）還要強？”
“靈根殘缺還能突破？莫不是先前的檢測有誤？”
“不對！你們看他胸口那玉牌，先前還是黑色的，現(xiàn)在怎么變透明了？莫不是件寶物？”
楚玄沒有理會眾人的驚疑，他緩步走到楚浩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方才你說，我是楚家的累贅？”
楚浩嚇得渾身發(fā)抖，連滾帶爬地往后縮，結(jié)結(jié)巴巴道：“我……我錯了，玄哥，我再也不敢了，求你饒了我……”
楚玄眼底沒有波瀾，鴻蒙混沌體覺醒后，不僅修為暴漲，連心境也似被淬煉過一般，先前積壓的怨氣與不甘，此刻竟淡了許多——對他而言，楚浩這種角色，早已不配成為他的對手。
他收回目光，轉(zhuǎn)身看向高臺上的楚嘯天，語氣平淡：“族長，三年來，我楚玄在楚家的待遇，無需多言。今日我突破，并非僥幸，往后，誰再敢以‘廢柴’二字辱我，便是與我為敵?！?/p>
話音落，他周身淡金色的混沌氣微微一散，一股無形的威壓籠罩住整個演武場——淬體境九重的修士，本就有碾壓低境界的實力，更何況楚玄的混沌體遠超同階，這股威壓竟讓在場大半淬體境修士都忍不住屈膝，連楚嘯天也臉色一白，下意識地握緊了拳頭。
“好……好個楚玄！”楚嘯天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震驚，“你既已突破，便是我楚家的棟梁，先前的事，既往不咎！日后族中修煉資源，你與楚浩同等份例，如何？”
楚玄冷笑一聲——同等份例？先前楚浩每月能領(lǐng)三枚聚氣丹，十斤淬體液，而他每月只有半枚聚氣丹，淬體液更是連見都見不到。不過他也懶得計較這些，如今混沌體在手，尋常修煉資源對他而言，早已不是必需品——混沌氣可吞噬天地靈氣、妖獸妖氣，甚至他人靈力，所謂的資源，不過是錦上添花罷了。
“不必了?！背[了擺手，“我要走了，往后楚家之事，與我無關(guān)?！?/p>
說完，他不再看眾人的反應(yīng)，徑直朝著演武場大門走去。頸間的混沌玉牌輕輕懸浮，散發(fā)出的微弱光芒，將他周身的熱浪都驅(qū)散了幾分，腳步所過之處，族人們下意識地讓開道路，無人敢攔。
出了楚家府邸，青冥城的喧囂撲面而來。街道兩旁的商鋪鱗次櫛比，叫賣聲、馬蹄聲交織在一起，穿著粗布衣裳的凡人，與氣息內(nèi)斂的修士擦肩而過——青冥城雖只是凡界南域的一座小城，卻因地處三宗交匯之地，修士與凡人混居，倒也熱鬧。
楚玄漫無目的地走著，指尖縈繞著一縷混沌氣，正緩緩?fù)淌芍諝庵械奶斓仂`氣。他在思索方才腦海中那道蒼老的聲音——“鴻蒙混沌體”，這究竟是何種體質(zhì)？那玉牌又是何物？父母的失蹤，是否與這玉牌有關(guān)？
一連串的疑問盤旋在心頭，卻無人能解答。他唯一能確定的是，想要查清真相，想要變得更強，就必須離開青冥城，去更廣闊的世界闖蕩。而在此之前，他需要先熟悉混沌體的能力，找個地方試試手。
“嗯？”
走到街角時，楚玄突然停下腳步，目光投向不遠處的“紫晶商行”門口。
只見三個穿著黑色勁裝的漢子，正圍著一個身著紫色衣裙的少女，為首的漢子滿臉橫肉，手里把玩著一把短刀，語氣輕佻：“蘇大小姐，這‘紫靈草’可是我們黑風(fēng)寨先盯上的，你紫晶商行橫插一腳，不太地道吧？識相的，就把草藥交出來，再陪哥哥們喝兩杯，這事就算了了?！?/p>
被圍的少女約莫十六七歲，一頭紫發(fā)如瀑布般垂落，肌膚勝雪，眉梢間帶著幾分商界女子的干練，只是此刻秀眉緊蹙，握著錦盒的手指微微發(fā)白。她身后的兩個商行護衛(wèi)雖已拔出長刀，卻臉色發(fā)白，顯然不是這三個漢子的對手——那為首的橫肉漢子，氣息已達淬體境六重，另外兩人也有淬體境五重的修為，而護衛(wèi)們，不過淬體境三重。
這少女，正是紫晶商行的少東家，蘇凝。
紫晶商行是青冥城最大的商行，主營修煉資源，蘇凝的父親蘇萬山是煉氣境修士，在青冥城也算有頭有臉的人物。只是今日蘇萬山去城外押送一批靈礦，商行內(nèi)只剩蘇凝主持，沒想到竟被黑風(fēng)寨的人盯上了——黑風(fēng)寨是青冥城外黑風(fēng)山的盜匪團伙，平日欺壓凡人，偶爾也敢對低階修士下手，只是沒想到膽子大到敢在城內(nèi)招惹紫晶商行。
“放肆！”蘇凝強壓著怒意，“紫靈草是我商行從藥農(nóng)手中合法收購，與你們黑風(fēng)寨無關(guān)！我父親即刻便回，你們?nèi)粼偌m纏，休怪我商行不客氣！”
“不客氣？”橫肉漢子嗤笑一聲，“蘇大小姐，別拿蘇萬山嚇唬我，就算他回來，也不過是個煉氣境一重的修士，我們寨主可是煉氣境三重！今日你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
說著，他伸手就去搶蘇凝手中的錦盒。
蘇凝驚呼一聲，側(cè)身躲避，卻被另一個漢子攔住去路。護衛(wèi)們急忙揮刀上前，卻被橫肉漢子一腳一個踹飛，撞在商行的朱紅大門上，口吐鮮血，昏死過去。
“敬酒不吃吃罰酒！”橫肉漢子臉色一沉，手中短刀寒光一閃，就朝著蘇凝的手腕削去——他竟想直接廢了蘇凝的手！
蘇凝嚇得閉上眼，心中滿是絕望。
就在這時，一道平淡的聲音響起：“住手?！?/p>
橫肉漢子的動作猛地一頓，循聲望去，只見一個身著青布衣衫的少年緩步走來，面容清秀，周身氣息看似普通，卻讓他莫名地感到一絲心悸。這少年，正是楚玄。
“哪來的野小子，敢管你黑風(fēng)寨爺爺?shù)拈e事？”橫肉漢子瞇起眼，語氣不善，“趕緊滾，不然連你一起收拾！”
楚玄沒有理會他，走到蘇凝身邊，目光落在她手中的錦盒上：“這里面，是紫靈草？”
蘇凝愣了一下，點點頭，隨即急忙道：“這位公子，多謝你仗義出手，但他們是黑風(fēng)寨的人，實力很強，你快走吧，我……”
“無妨?！背驍嗨?，轉(zhuǎn)頭看向橫肉漢子，“把人扶起來，滾。”
“你找死！”橫肉漢子怒極反笑，他沒想到一個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少年，竟敢如此囂張。他不再猶豫，揮刀就朝著楚玄的脖頸砍去——這一刀又快又狠，帶著淬體境六重的全力一擊，尋常淬體境五重修士都難以抵擋。
蘇凝嚇得尖叫出聲，想要提醒楚玄，卻見楚玄站在原地，連眼皮都沒抬一下，只是抬起了右手。
淡金色的混沌氣在他掌心一閃而逝。
“砰！”
楚玄的拳頭與橫肉漢子的刀背撞在一起，一聲悶響，精鐵打造的短刀瞬間崩飛，化作一道流光，深深嵌入旁邊的墻壁中，只留下一個刀柄在外。
橫肉漢子只覺一股巨力從刀身傳來，震得他虎口開裂，手臂發(fā)麻，整個人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三步，才勉強站穩(wěn)。他看著楚玄的右手，眼中滿是驚駭：“你……你是什么人？淬體境幾重？”
楚玄沒有回答，身形一閃，已出現(xiàn)在橫肉漢子面前。在對方還沒反應(yīng)過來時，楚玄一拳轟在他的胸口。
“咔嚓！”
骨骼碎裂的聲音清晰可聞，橫肉漢子噴出一大口鮮血，身體像斷線的風(fēng)箏般倒飛出去，重重撞在紫晶商行的墻壁上，墻壁裂開蛛網(wǎng)般的紋路，他滑落在地，昏死過去。
剩下兩個黑風(fēng)寨的漢子嚇得魂飛魄散，哪里還敢停留，連滾帶爬地扶起橫肉漢子，頭也不回地跑了。
街道上的行人早已被這邊的動靜吸引，此刻見楚玄三拳兩腳就解決了黑風(fēng)寨的人，紛紛驚呼出聲：
“這少年是誰？好厲害的身手！一拳就打暈了淬體境六重的漢子！”
“我好像見過他，是楚家那個……哦不對，楚家那個廢柴哪有這實力？”
“紫晶商行這次是遇到貴人了！”
蘇凝也驚呆了，她看著楚玄的背影，眼中滿是難以置信——剛才那淡金色的光芒是什么？這少年看起來不過十五六歲，怎么會有如此恐怖的實力？
楚玄轉(zhuǎn)過身，看向蘇凝，語氣依舊平淡：“你沒事吧？”
“我……我沒事，多謝公子相救！”蘇凝回過神，連忙躬身行禮，語氣誠懇，“小女子蘇凝，乃紫晶商行少東家，不知公子高姓大名？日后必有重謝！”
“楚玄?！?/p>
蘇凝愣了一下，隨即反應(yīng)過來——楚玄？難道是楚家那個傳聞中靈根殘缺的廢柴？可眼前這少年的實力，哪里像個廢柴？她壓下心中的疑惑，從錦盒中取出一株通體發(fā)紫、散發(fā)著淡淡靈氣的草藥，遞到楚玄面前：“楚公子，此乃紫靈草，雖不是什么珍貴藥材，卻能輔助淬體境修士穩(wěn)固修為，聊表謝意，還望公子收下。”
楚玄看著那株紫靈草，混沌玉牌微微發(fā)熱——他能感覺到，紫靈草中蘊含著一縷精純的木屬性靈氣，若被混沌體吞噬，雖不能提升修為，卻能淬煉肉身，正好可以用來熟悉混沌體的吞噬能力。
他沒有推辭，接過紫靈草：“多謝?！?/p>
“公子不必客氣。”蘇凝微微一笑，紫發(fā)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晃動，顯得格外靈動，“不知公子接下來要去何處？若是需要修煉資源，可隨時來紫晶商行，小女子定當(dāng)以成本價相售?！?/p>
楚玄心中一動——他正想找個地方測試混沌體的能力，黑風(fēng)山是黑風(fēng)寨的地盤，妖獸眾多，正好適合練手。而且方才那橫肉漢子說，黑風(fēng)寨寨主是煉氣境三重修士，或許能讓他活動活動筋骨。
“我要去黑風(fēng)山?！背?，“不知蘇小姐可知，黑風(fēng)山深處，可有高階妖獸的蹤跡？”
蘇凝愣了一下，隨即擔(dān)憂道：“黑風(fēng)山深處極為危險，不僅有煉氣境的妖獸，還有黑風(fēng)寨的主力盤踞。公子若要去，還需小心——我聽說，黑風(fēng)山后山有一頭‘鐵背狼’，修為達煉氣境一重，是黑風(fēng)山外圍最強的妖獸，許多修士都曾栽在它手里。”
“鐵背狼么……”楚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正好?！?/p>
見楚玄心意已決，蘇凝也不再勸阻，從懷中取出一張地圖，遞給楚玄：“這是黑風(fēng)山的地形圖，標(biāo)注了妖獸和黑風(fēng)寨據(jù)點的位置，公子拿著，或許能派上用場。”
楚玄接過地圖，點了點頭：“多謝?！?/p>
說完，他不再多言，轉(zhuǎn)身朝著城外走去。淡金色的混沌氣在他周身縈繞，與空氣中的靈氣交織在一起，步伐輕快，轉(zhuǎn)眼便消失在街道盡頭。
蘇凝站在商行門口，望著楚玄離去的方向，眼中閃過一絲好奇與敬佩。她摸了摸胸口，心跳竟有些加速——方才楚玄擋在她身前時，那道不算高大的背影，卻讓她感到無比安心。
“楚玄……”她輕聲念著這個名字，將其記在了心里，“希望他能平安歸來。”
而此時的楚玄，早已出了青冥城，踏上了前往黑風(fēng)山的小路。他展開地圖，目光落在后山的位置，嘴角的笑意更濃。
“煉氣境的鐵背狼，黑風(fēng)寨……”他握緊了手中的紫靈草，丹田內(nèi)的混沌光球緩緩旋轉(zhuǎn)，“就讓你們，來試試我鴻蒙混沌體的厲害?！?/p>
夕陽西下，將他的身影拉得很長，少年的身影漸漸融入前方連綿起伏的山林之中，只留下一道堅定的背影，朝著未知的挑戰(zhàn)，大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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