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青丘村口。
冷雨斜織,老槐樹的枝椏在風(fēng)中搖晃,像垂死之人抽搐的手指。
我摸出符紙,指尖觸到那粗糙的黃紙時,一陣刺麻竄上脊背——這符浸過尸油,聞起來有股腐甜味,混著雨水的腥氣直沖鼻腔。
我咬破舌尖,將血抹在符角,猛地貼上樹皮。
“咔”——樹干裂開一道血痕,皮肉般翻卷,血珠順著符紋往上爬,黏稠發(fā)亮,像活蟲蠕動。
耳邊傳來濕木斷裂的悶響,還有那符紙燃燒時極輕的“滋啦”聲,仿佛誰在暗處冷笑。
系統(tǒng)提示炸在識海:【命運擾動+1,節(jié)點變更中……】
眼前閃過推演畫面:楚昭仍會屠村,但“活人祭獻(xiàn)”提前到辰時三刻,祭品從“隨機村民”變成“執(zhí)法隊抽簽”。
我瞳孔一縮——蘇慕煙的符,竟讓血陣反噬其主?
系統(tǒng)接著響:【改變節(jié)點成功概率61%,獎勵待定】
我貓腰往村里鉆。
泥水濺上小腿,冰涼黏膩,褲腳吸飽了水,每走一步都像拖著鐵鏈。
王寡婦家地窖石板縫里塞過半塊碎玉,能引開地鼠——那玉冰涼如骨,我摸出來時,指尖竟微微發(fā)顫。
我拽著她和娃往里推,地窖口飄出霉腐與陳年稻草混雜的氣味:“別出聲,等雞叫再出來?!彼齑蕉吨?,懷里的孩子哼了半聲,被她死死捂住嘴,只余嗚咽在喉間打轉(zhuǎn)。
祠堂外圍,我掏出三十六枚劣質(zhì)辟邪釘。
銅銹混著雨水往下淌,滴在泥里發(fā)出“嗤嗤”聲,滋滋冒黑煙——破不了大陣,但能攪亂靈氣流向。
釘尖入土?xí)r,掌心被銹刺扎破,血腥味混進(jìn)濕土的氣息,我竟覺得一絲快意。
剛退到山石后,遠(yuǎn)處天際驟亮。
九道劍光撕裂雨幕,破空聲尖銳如裂帛,劃得耳膜生疼。
楚昭白衣勝雪立在最前,玉笏指天,寒光映著他冷峻的側(cè)臉:“青丘勾結(jié)邪道,今日凈化!”
村民哭嚎聲里,我咬著牙默念:“推演孫執(zhí)事?!?/p>
幻象浮現(xiàn):他抽中“祭品”竹簽,被拖進(jìn)陣時嘶吼“盟主騙我!”,聲音撕裂如獸。
我盯著他腰間虎頭令牌——上個月他還跟我炫耀,這是楚昭親賜的“正道榮耀”。
那銅牌在雨中泛著冷光,觸手時曾有溫?zé)岬腻e覺,如今卻像一塊死鐵。
辰時三刻,血陣啟動。
古鼎嗡鳴,聲如悶雷,震得腳底發(fā)麻。
楚昭咒文剛念到第七句,鼎身突然一震。
血光倒卷如蛇,腥風(fēng)撲面,夾著骨髓炸裂的“咔嚓”聲——三個執(zhí)法弟子被吸過去,筋骨寸斷,飛灰灑落時,竟帶著焦臭的甜味。
孫執(zhí)事抖著手抽簽。
竹簽上“祭品”二字滲著血,濕滑黏膩,他膝蓋砸在泥里,濺起的水珠打在臉上,冰得像針:“盟主,我跟您十年了……”
楚昭玉笏一抬:“閉嘴?!?/p>
兩個執(zhí)法隊員架起他往陣?yán)锿稀?/p>
孫執(zhí)事脖子繃得通紅,吼得破了音:“我們才是邪道啊!”
村民嘩然,有人趁亂往林子里跑,腳步踩在泥水中“啪啪”作響,夾著低泣與喘息。
楚昭臉色鐵青,一掌拍碎古鼎。
青銅碎片飛濺,擦過臉頰時帶起一道火辣辣的痛。
我下意識縮頭,耳邊“?!币宦?,碎片釘入身后山石。
他忽然抬頭,目光如刀扎向我藏身處。
系統(tǒng)警報炸響:【致命危險!氣運值-10,觸發(fā)規(guī)避】
腳下泥土突陷,腐泥裹著濕冷直灌靴口,我墜入暗溝。
一道劍氣擦著鼻尖劃過,削斷半塊山石,碎石崩在額角,血混著雨水流進(jìn)眼角,咸澀刺痛。
楚昭的聲音像冰錐扎進(jìn)耳朵:“有鼠輩擾亂天機……本座遲早將你揪出,煉魂三百日?!?/p>
我蜷縮在腐泥里,心跳快得要撞碎肋骨,每一次搏動都震得耳膜轟鳴。
泥水漫過腳踝,冰冷如蛇纏上小腿,我死死咬住手腕,鐵銹味在口中蔓延。
系統(tǒng)提示又響:【節(jié)點徹底改變,獎勵發(fā)放:功法《幽冥策》(金丹級)、氣運值+50】
暖流從丹田炸開,體內(nèi)靈氣“轟”地沖破瓶頸——練氣四層了!
我攥緊《幽冥策》玉簡,指腹擦過刻著的“幽冥”二字,涼意順著掌心往骨頭里鉆,仿佛有陰魂在低語。
楚昭的劍光已消失在雨幕盡頭,暗溝里腐泥漫過腳踝,他那句“煉魂三百日”還在耳邊嗡嗡響,像毒蜂盤旋。
青丘村的哭喊聲漸遠(yuǎn),雨還在下,敲在頭頂溝沿,滴答、滴答,像倒計時。
我望著他離去的方向,泥水里倒映出他的背影——像根扎進(jìn)土里的刺,得慢慢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