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下的腐葉積了半掌厚,踩上去只聞得細(xì)碎的悶響,連飛鳥的啼叫都隔了好幾重樹影。道旁的樹該是長了上百年,松枝虬曲著探向天空,深褐的樹干裹著層厚絨似的綠苔,風(fēng)掠過枝頭時,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落在地面的腐葉上,斜斜漏下來的陽光碎成星星點點的光斑,在布滿苔蘚的石塊上慢慢挪,像怕驚擾了什么似的。
忽然炸起一聲響 —— 不是風(fēng)動葉搖的輕響,是帶著沖力的、沉悶悶的 “咚”,像半袋濕土砸在地上。緊接著是 “噗嘰” 一聲軟響,是手掌按進(jìn)泥土里,混雜著衣料掃過雜草的“唰唰”聲和巨大的石塊猛地砸在地上的聲音。
張起靈(站起身,環(huán)顧四周)
黑瞎子(拍掉手上的草)啞巴,這墓道是給我們送到哪里了(?ò?ó?)
黑瞎子(看向即將落山的太陽)瞎子我不會要露宿荒野吧
黑瞎子(#?Д?)(#?Д?)(#?Д?)
張起靈瞎,(手指向西南方)有廟
黑瞎子哇哦,這深山老林里怎么還有一座廟,(笑著走到張起靈身后一下?lián)ё∷牟弊樱﹩“?,你猜廟里有沒有嗚嗚嗚
張起靈(摔下他的胳膊)無聊
黑瞎子哈哈哈哈哈哈
兩個人說著向目的地走去,穿過灌木叢,再往里走百余步,就見著那座廟了。沒有香火味,也沒有石階上的磨損痕跡,只有半塌的廟門斜斜倚著老樟樹,木頭上的漆早被雨水泡成了灰黑色,門楣上的匾額斷了一角,剩下的字被青苔蓋了大半,只能辨出個 “柳” 字的輪廓。院子里的雜草快齊腰深,幾棵從地磚縫里鉆出來的小樹苗,已經(jīng)長到了正殿的窗沿下。殿門虛掩著,推的時候木頭軸發(fā)出 “吱呀” 一聲,在空山里蕩了好遠(yuǎn)才散。里頭的神像早沒了半邊臉,衣紋里積著厚厚的灰,陽光從破了個洞的窗紙里鉆進(jìn)來,照得灰塵在光柱里慢慢飄,像是這座廟最后一點沒散的氣。
黑瞎子嘖,看來瞎子我是對的(自夸道)
張起靈(看了瞎子一眼)
黑瞎子哇,啞巴,你又用臉罵我
張起靈輕輕推開那半扇完好的木門,走進(jìn)去一股混著霉味與土腥的冷風(fēng)先撲面而來,廟宇里暗得發(fā)沉,只有西墻破了道尺寬的豁口,斜漏進(jìn)縷深秋的日光,光柱里滿是翻飛的塵屑,倒把暗處的狼藉照得愈發(fā)分明 —— 正中央那尊蛇仙像,從額心開始分裂,早沒了半分神性。?
泥塑的蛇身盤繞著青石雕琢的基座,本該鎏金的鱗甲只剩零星殘片嵌在裂痕里,像結(jié)痂的傷口。蛇頭昂起半尺高,雙目原是嵌的金石,如今左眼空了個黑黢黢的洞??善婀值氖?,早就空掉的眼眶里面連蛛網(wǎng)都沒有。黑瞎子上前用手指蹭了一下。明明荒無人煙的破敗廟宇,里面的蛇仙像卻干干凈凈,不見一絲灰塵。
黑瞎子啞巴,這座廟有問題。(拿出匕首,握進(jìn)手中)
張起靈(拔出刀)小心
兩人分頭行動,繞著蛇仙像開始,呼吸放輕,空氣里只有泥土的味道,視線先釘在地面,卻只有被風(fēng)卷進(jìn)來的落葉,灰塵和自己的腳印。視線上移,目光落到支撐梁木的廟柱,紅漆早就剝落,柱身裂著三道歪扭的縫。突然,黑瞎子發(fā)現(xiàn)其中一個干凈的就像被人清洗過
黑瞎子啞巴!
張起靈(看向干凈的手指,視線上移至房梁上)上面
張起靈一躍而起,落在房梁上,也是干凈的。
張起靈(把手指給黑瞎子看)
黑瞎子(往上抬了抬墨鏡)沒有人居住的干凈的環(huán)境。
時間轉(zhuǎn)瞬即逝,在他們檢查完畢后,回過神來,天色漸黑
黑瞎子啞巴,先撿點木材,度過今天晚上吧
張起靈嗯
兩人坐在火堆旁,火光映照在兩人臉上
黑瞎子嘶,啞巴你輕點
張起靈(放輕動作之前又戳了一下)
黑瞎子??!啞巴你故意的
黑瞎子從張起靈手中搶過紗布,自己包扎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