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梅天的桐城,連空氣都能擰出水來。教室墻壁爬滿水珠,練習(xí)冊的紙頁變得綿軟。林暮雪發(fā)現(xiàn)顧言的語文筆記本里夾著電影票根,是部正在熱映的文藝愛情片。日期是上周六,兩張。
第二天,她聽見他和同桌說:"敘事節(jié)奏太慢,不如看紀錄片。"
她悄悄松口氣,卻又笑自己自作多情。下午路過教師辦公室,聽見周老師打趣:"顧言,聽說你請?zhí)K晴看電影了?"
他笑著回應(yīng):"學(xué)生會工作辛苦,應(yīng)該的。"
原來不是約會,是犒勞。但這個認知并沒有讓她好受多少。
期末考前,他拿來一本《古詩文鑒賞辭典》:"能幫我劃重點嗎?這些賞析術(shù)語我總是記混。"
她花整晚時間,在便簽上寫下詳盡的閱讀筆記。用熒光色標出考點,在頁腳畫上記憶口訣。交還時,他眼底的驚喜讓她覺得一切都值得。
可是第二天,她看見那本辭典出現(xiàn)在蘇晴桌上,貼著可愛的貓咪貼紙。蘇晴笑著對同桌說:"顧言借我的,說他用不著了。"
原來他借花獻佛,原來她只是中轉(zhuǎn)站。
那個雨天,她躲在空教室哭了一場。雨水模糊了玻璃窗,就像模糊的青春。她在日記本上寫:"六月三日,雨。原來我連被轉(zhuǎn)贈的資格都沒有。"
哭夠了,她起身準備離開,卻在門口撞見顧言。他撐著傘,肩頭被雨水打濕。
"你沒事吧?"他關(guān)切地問,"張曉雨說你心情不好。"
她搖搖頭,想從他身邊繞過去。
"這個給你。"他遞來一個紙袋,里面是熱騰騰的栗子蛋糕,"記得你說過喜歡。"
她愣住,接過紙袋的指尖在微微發(fā)抖。
"謝謝。"
他們并肩走在雨中,傘面向她這邊傾斜。她看著地上兩人被拉長的影子,第一次覺得他們靠得這樣近。
"其實我......"他剛要開口,手機響起。他看了眼屏幕,眉頭微蹙,"抱歉,是學(xué)生會的事。"
她看著他接電話時認真的側(cè)臉,忽然覺得嘴里的栗子蛋糕泛著苦味。
"我得先走了。"他收起手機,"蘇晴那邊遇到點麻煩。"
"快去吧。"她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輕松自然。
看著他匆匆離去的背影,她把手里的紙袋扔進垃圾桶。栗子蛋糕的香氣還在空氣中飄蕩,像一場甜蜜的諷刺。
第二天,他照?;仡^問題,仿佛昨天的一切都不曾發(fā)生。只是在她的作文本里,多了一張便簽:"希望今天的你是晴天。"
她盯著那行字看了很久,最終把便簽夾進了日記本。
放學(xué)時,她看見他和蘇晴在走廊說話。蘇晴眼圈紅紅的,他低頭輕聲安慰著什么。路過他們身邊時,她聽見蘇晴說:"謝謝你昨天的蛋糕。"
她加快腳步,幾乎是跑著離開教學(xué)樓。操場上還有學(xué)生在打球,歡呼聲在暮色中顯得格外遙遠。
那天晚上,她在博客上寫:"原來我只是順路的那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