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書第三天,我悟了——這本bl文里我只是主角受的悲慘對照組。
我發(fā)誓遠離劇情線,安心在角落擺爛到結(jié)局。
可反派謝曜最近很不對勁。
他不再圍著主角受轉(zhuǎn),反而天天給我送草莓蛋糕。
直到他把我堵在樓梯間,指尖摩挲我嘴角的奶油:“躲什么?劇本里你不是該被我打斷腿嗎?”
我手里的蛋糕盒差點嚇掉:“你、你也看了劇本?”
他輕笑:“不,我是重生的——上輩子你捅我的那一刀,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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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書第三天,林未盤腿坐在吱呀作響的鐵架床上,對著墻角那攤頑強滲水的霉斑,徹底接受了自己炮灰的命運。
不是主角,是主角受的對照組。還是那種全方位、無死角、致力于襯托主角受美好善良光明偉岸的陰暗背景板。
書里怎么形容他來著?哦,對了,父母雙亡,寄人籬下,性格陰沉,成績吊車尾,人際關(guān)系爛到地心。唯一的“高光”時刻,大概就是在劇情的不可抗力下,不長眼地得罪了本書頭號反派——校霸謝曜,然后被對方手下的混混打斷了腿,徹底縮回這個月租三百五、終年不見陽光的破出租屋里,在貧窮和孤寂中發(fā)霉腐爛,成為主角受幸福人生路上一點微不足道的、用以警示讀者的塵埃。
真他媽……絕了。
林未抹了把臉,感覺靈魂都在顫抖。他上輩子是造了什么孽?是搶了小學生的棒棒糖,還是踢了路邊流浪狗的飯盆?要遭這種報應。
恐懼像冰冷的潮水,漫過頭頂,窒息感過后,反而奇異地冷靜下來。
行吧,炮灰就炮灰。對照組就對照組。
他深吸一口氣,空氣里是老舊樓棟特有的、混合著灰塵和隔壁廉價洗衣粉的沉悶氣味。他給自己定下了三條在這個危險世界活下去的咸魚準則:
一、遠離主角受葉澄。那是所有麻煩的漩渦中心,是行走的麻煩吸引器,沾上就沒好事。
二、無視反派謝曜。那是終極危險源,是能直接導致他斷腿結(jié)局的核武器,看一眼都可能爆炸。
三、安心擺爛,降低存在感,努力在主角團和反派團轟轟烈烈的愛恨情仇邊緣,茍到天荒地老。
目標明確,思路清晰。林未感覺稍微活過來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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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元高中,高二(三)班。
林未把自己縮在教室最后一排靠窗的角落,努力扮演一株不需要陽光、水分和關(guān)注的盆栽。
前排,主角受葉澄正被幾個同學圍著,他微微側(cè)著頭,露出線條優(yōu)美的脖頸,陽光落在他柔軟的發(fā)梢和白皙的皮膚上,仿佛自帶柔光濾鏡。他聲音溫和,帶著點恰到好處的靦腆,解答著旁邊女生的問題,時不時引發(fā)一陣善意的低笑。
那是光的世界,與他無關(guān)。
林未收回目光,低頭盯著攤開的物理課本,上面的公式像一團團糾纏的黑色蝌蚪,看得他頭暈。原身的成績和他本人半斤八兩,這倒是不用擔心OOC。
他正神游天外,盤算著中午是吃食堂三塊錢的素面還是加個五毛錢的雞蛋,忽然,一股與教室粉筆灰和汗水氣味格格不入的甜香,絲絲縷縷地飄了過來。
很新鮮,帶著草莓的果酸和奶油的醇膩。
林未鼻子動了動,下意識抬頭。
然后,他僵住了。
一個人影逆著光,站在他的課桌旁。身形高大,肩寬腿長,簡單的校服穿在他身上,硬是撐出了幾分凌厲不羈的味道。碎發(fā)下,一雙眼睛正看著他,瞳仁顏色偏淺,在光線下呈現(xiàn)出某種接近琥珀的質(zhì)感,此刻卻帶著點讓人捉摸不透的興味。
是謝曜。
本書最大反派,未來會讓林家破產(chǎn)、對葉澄強取豪奪未遂、最終自己也下場凄慘的校霸。
林未的心臟瞬間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血液好像都凍住了。大腦瘋狂拉響警報:危險!一級警戒!準則二!無視他!快無視他!
他幾乎想立刻把頭埋進書里,假裝自己是一顆蘑菇。
然而,謝曜的動作更快。他手里拿著一個透明的小蛋糕盒,里面裝著一塊裝飾著鮮紅草莓和奶油裱花的蛋糕,新鮮得像是剛從冷藏柜里取出來。他手腕一沉,那個蛋糕盒就輕飄飄地、卻帶著千鈞重壓般,落在了林未那張掉漆開裂的木頭課桌上。
“哐噠?!币宦曒p響,在林未聽來,不啻于驚雷。
全班不知何時安靜了下來。所有目光,或明或暗,或好奇或驚疑,都聚焦在這一角。
謝曜仿佛毫無所覺,他一只手隨意地撐在林未的桌面上,身體微微前傾,拉近了兩人之間的距離。他嘴角勾著一抹笑,那笑容看起來彬彬有禮,甚至稱得上賞心悅目,可眼底深處卻跳躍著某種近乎惡劣的光芒,活脫脫一個……斯文敗類。
他開口,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遍了落針可聞的教室:
“同學,嘗嘗?特地給你帶的?!?/p>
林未:“……”
他腦子里嗡的一聲,一片空白。準則一二三輪流在腦海里炸開煙花,然后集體灰飛煙滅。
為什么?劇本不是這么寫的??!
他僵硬地轉(zhuǎn)動眼珠,視線越過謝曜,落在前排同樣僵住的葉澄身上。葉澄也正回頭看著這邊,漂亮的眼眸里氤氳著水汽,眼圈泛紅,嘴唇微微抿著,那表情混雜著驚訝、委屈,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難堪?
林未瞬間悟了。
按照原劇情,這塊蛋糕,這句“特地給你帶的”,難道不該是屬于主角受葉澄的戲份嗎?接下來不就該是謝曜對葉澄進行強取豪奪式追求的開端嗎?
可現(xiàn)在是怎么回事?反派大佬把本該送給主角受的蛋糕,放到了他這個炮灰對照組的桌上?還對著他笑?
Bug!這絕對是劇情出了巨大的、致命的Bug!
謝曜見他半天沒反應,只是瞪著眼睛,臉色發(fā)白,活像見了鬼,臉上的笑意反而更深了些。他屈起手指,用指關(guān)節(jié)輕輕敲了敲蛋糕盒的蓋子,發(fā)出“叩叩”的輕響。
“怎么?不喜歡草莓味?”他語氣溫和得近乎詭異,“還是……不喜歡我送的?”
壓力如山般傾瀉而下。
林未感覺自己后背的冷汗都快把校服浸透了。他張了張嘴,喉嚨干澀,發(fā)不出任何聲音。他能感覺到四面八方那些視線,如同探照燈一樣打在他身上,要把他燒出洞來。
吃?他敢吃反派送的東西?怕不是里面下了毒,直接送他提前走向斷腿結(jié)局。
不吃?當著這么多人的面拂謝曜的面子,他怕不是現(xiàn)在就要被打斷腿。
進退維谷。左右都是死。
就在林未幾乎要窒息的時候,謝曜卻忽然輕笑一聲,直起了身體。他沒再逼他,目光在他毫無血色的臉上流轉(zhuǎn)了一圈,那眼神深邃,帶著點審視,又有點別的什么,林未看不懂。
“放著吧,想吃的時候再吃。”他輕描淡寫地說完,居然就這么轉(zhuǎn)身,雙手插在校服褲兜里,閑庭信步般地走了。
仿佛他過來,就真的只是心血來潮,給一個不起眼的同學送塊蛋糕而已。
可他這一走,教室里的低氣壓卻沒有立刻散去。竊竊私語聲如同潮水般涌起。
“什么情況?謝曜給林未送蛋糕?”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他倆認識?”
“葉澄是不是……謝曜不是一直在追葉澄嗎?”
“不知道啊,你看葉澄眼睛都紅了……”
林未聽著那些議論,頭皮發(fā)麻。他死死地盯著桌上那個包裝精致的蛋糕盒,那抹鮮亮的草莓紅,此刻在他眼里,比燒紅的烙鐵還要燙眼。
他猛地伸手,想把它掃進垃圾桶。
但手指在觸碰到冰涼的塑料盒時,又頓住了。
謝曜那最后一眼,是什么意思?警告?戲弄?還是……別的?
他不敢賭。
最終,他只能僵硬地收回手,把那塊如同定時炸彈般的草莓蛋糕,往桌角又推了推,恨不得它能立刻隱形。
一整天,林未都如坐針氈。他能感覺到來自葉澄那邊若有若無的視線,也能感覺到其他同學探究的目光。而謝曜,自那之后,再沒看過他一眼,仿佛早上的插曲只是他林未一個人的幻覺。
但林未知道,不是。
放學鈴聲一響,他幾乎是彈射起步,抓起那個燙手的蛋糕盒,塞進書包最底層,然后以百米沖刺的速度逃離了教室。
他不敢回那個破出租屋,怕謝曜找人堵他。他拐進學校后巷,那里有幾個大型的綠色垃圾桶。
他得把這個“證據(jù)”處理掉。
巷子僻靜,只有野貓在垃圾堆里翻找的聲音。林未做賊似的左右看看,確定沒人,才飛快地拉開書包拉鏈,掏出那個蛋糕盒,毫不猶豫地朝著最遠的那個垃圾桶扔去——
“嘖?!?/p>
一聲輕嘖,帶著點懶洋洋的意味,從他身后響起。
林未的動作瞬間定格,手臂還保持著投擲的姿勢,心臟驟停。
他僵硬地、一點一點地轉(zhuǎn)過頭。
巷口,謝曜斜倚著斑駁的墻壁,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夕陽將他身影拉得很長,他嘴里叼著根沒點燃的煙,校服外套隨意地搭在肩上,正似笑非笑地看著他,眼神玩味。
“我特地給的,”他慢悠悠地開口,聲音在空曠的巷子里帶著回響,“你就這么扔了?”
林未手里的書包帶子差點被他捏斷。
謝曜邁開長腿,不緊不慢地走近。他個子很高,逼近時帶著強烈的壓迫感,陰影將林未完全籠罩。
他停在林未面前,微微俯身,目光落在他因為緊張而微微顫抖的嘴唇上。
然后,他伸出手,冰涼的指尖猝不及防地擦過林未的嘴角。
林未猛地一顫,像被電流擊中,倉皇后退,后背卻抵住了冰冷的墻壁。
謝曜的指尖沾到了一點不知何時蹭上的、早已干涸的奶油漬。他看著那點白色,又抬眼看向嚇得魂飛魄散的林未,喉嚨里滾出一聲低笑。
那笑聲,不再帶著之前的偽飾,而是充滿了某種洞悉一切的危險。
“躲什么?”他問,語調(diào)平緩,卻字字驚心,“劇本里,你這個時間點……不是該被我打斷腿了嗎?”
“轟——!”
林未腦子里像是有什么東西炸開了。劇本?他怎么會知道劇本?
巨大的恐懼攫住了他,讓他脫口而出,聲音都在發(fā)飄:“你、你也看了劇本?!”
問完他就后悔了,這不等于是不打自招嗎?
謝曜聞言,臉上的笑意更深了,那雙淺色的瞳孔里,卻仿佛有冰冷的漩渦在凝聚。他上前一步,幾乎將林未完全困在他與墻壁之間,兩人呼吸可聞。
他低頭,湊近林未的耳邊,用一種近乎耳語的、帶著殘忍親昵的嗓音,緩緩地,一字一頓地:
“不。”
“我是重生的——”
他頓了頓,目光如同實質(zhì)的刀鋒,刮過林未煞白的臉。
“上輩子,你捅我的那一刀,忘了?”
……
林未手里的書包,“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濺起的灰塵,模糊了他瞬間失去所有血色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