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倉“魏將軍!丞相有令,任何人不得入內(nèi)!”
帳前護(hù)衛(wèi)的長戟交叉,試圖阻攔。但魏延是何等人物?他冷哼一聲,那雙虎目一瞪,周身沙場悍將的殺氣便如實質(zhì)般涌出,兩個護(hù)衛(wèi)頓時臉色一白,氣勢為之一窒。
魏延“滾開!本將有十萬火急軍情!延誤了,你們擔(dān)待得起嗎?!”
魏延手臂一揮,直接格開長戟,眼看就要強行闖入!
他這一步踏進(jìn)去,帶起的風(fēng),足以吹滅帳內(nèi)那維系著季漢國運、延續(xù)著丞相生命的七星主燈!
我頭皮瞬間發(fā)麻!原歷史中,或許就是這微不足道的一陣風(fēng),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不行!絕對不行!
硬攔?我此刻只是區(qū)區(qū)親衛(wèi)周倉,身份懸殊,魏延盛怒之下,一刀劈了我都有可能!
電光火石之間,我來不及細(xì)想,身體的本能(或許還有現(xiàn)代人看多了急中生智橋段的潛意識)搶先做出了反應(yīng)——演戲!制造一個合理的意外!
就在魏延的手即將觸碰到帳簾,那勁風(fēng)已然揚起的千鈞一發(fā)之際!
“阿——嘁!?。。。?!”
我猛地張大嘴巴,一個醞釀了仿佛一個世紀(jì)之久、驚天動地、氣吞山河的噴嚏,如同旱地驚雷,猛地炸響在寂靜的軍營夜空!這噴嚏的威力之大,甚至讓我肩頭扛著的青龍偃月刀都跟著嗡鳴震顫起來!
與此同時,我腳下仿佛被什么東西絆了一下(當(dāng)然是我自己故意的),那雄壯如山的身軀一個極其“逼真”的趔趄,帶著“收勢不住”的狼狽,不偏不倚,如同半堵墻般猛地橫向撞在了魏延與帳門之間!
“砰!”我的后背結(jié)實實地撞在了帳簾旁的木柱上,發(fā)出沉悶的響聲。更重要的是,我用自己的身體,嚴(yán)嚴(yán)實實地?fù)踝×宋貉雨J入可能帶起的所有氣流!
一切發(fā)生在零點幾秒之內(nèi)。
帳簾被我這一撞,只是微微晃動,并未大幅揚起。帳內(nèi),那七盞依北斗方位排列、火苗微弱如豆的油燈,被我這邊的動靜引得一陣劇烈搖曳,光影亂閃,仿佛下一秒就要徹底熄滅,看得我心臟都快跳出嗓子眼!
萬幸!它們搖晃了幾下,終究是頑強地堅持住了,沒有滅!
魏延“混賬!”
魏延被我這突如其來的“襲擊”搞得猝不及防,差點被我撞個滿懷。他穩(wěn)住身形,勃然大怒,猛地轉(zhuǎn)頭,那目光如同兩把燒紅的刀子,狠狠剮在我臉上,殺氣騰騰!
周倉“周倉!你找死?!”
他身后的親兵也瞬間拔刀,雪亮的刀鋒對準(zhǔn)了我,氣氛劍拔弩張!
我心中凜然,知道玩脫了可能就是血濺五步的下場。但我臉上卻瞬間堆滿了周倉那標(biāo)志性的、帶著七分憨直三分惶恐的表情,手忙腳亂地站穩(wěn),一邊揉著撞得生疼的后背,一邊指著自己的鼻子,甕聲甕氣地帶著哭腔:
周倉“將軍恕罪!將軍恕罪??!末將……末將不是有意的!是這鬼地方的秋風(fēng),又冷又邪性,直往末將鼻子里鉆!這……這一個噴嚏沒忍住,腳底打滑……沖撞了將軍,末將罪該萬死!將軍您要打要罰,末將絕無怨言,只求您千萬別氣壞了身子!”
我一邊說著,一邊偷偷用眼角余光死死瞟著帳內(nèi)。燈沒滅!還好!還好!
魏延胸口劇烈起伏,死死盯著我,似乎想從我這張“憨厚老實”的臉上看出花來。他疑心極重,但看我這番作態(tài),又聞到我身上似乎還殘留著一點剛才故意沾上的、營地里常見的驅(qū)寒藥草味(增加真實性),加上我確實一副“意外”的樣子,他那滿腔的怒火和疑竇,一時竟找不到發(fā)泄的出口。
跟一個因為打噴嚏而站不穩(wěn)的“粗鄙”手下較真?還是在丞相帳前?他魏延還要臉!
魏延“哼!廢物!站都站不穩(wěn),如何護(hù)衛(wèi)丞相周全!”
他最終只能從牙縫里擠出這句斥責(zé),狠狠瞪了我一眼,不再理會,猛地掀簾而入。
魏延“丞相!魏延有緊急軍情!”
他進(jìn)去了!但燈,沒滅!
我成功了!歷史在這一刻,被我用一個看似荒謬滑稽的噴嚏,硬生生撬開了一條縫隙!
我心中狂喜如潮水般涌來,幾乎要仰天長嘯。但下一秒,這狂喜就被一股冰冷的寒意徹底澆滅。
因為,就在帳簾落下的瞬間,我清晰地感覺到,一道目光。
一道虛弱,卻仿佛蘊含著星辰運轉(zhuǎn)、洞悉世間萬物的目光,穿透了營帳,落在了我的身上。
那不是魏延憤怒的注視,也不是普通將領(lǐng)好奇的打量。
那是諸葛亮的眼神!
他……察覺到了?察覺到我這看似意外的噴嚏,實則別有用心?察覺到剛才那千鈞一發(fā)的危機(jī)?還是……察覺到了我這個“周倉”,已經(jīng)不再是原來的那個周倉?
我僵立在原地,仿佛被施了定身法,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后背剛剛干了的冷汗,瞬間又涌了出來,比剛才更加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