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的東海，遠(yuǎn)比尋常時日熱鬧。水晶宮懸浮在碧藍(lán)的海水中，宮墻由千年暖玉砌成，映著海底的霞光，泛著柔和的光暈。

遠(yuǎn)遠(yuǎn)望去，無數(shù)流光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那是三界眾仙的法器靈光，為這場東海龍王幼子的生辰宴添了幾分盛景。

衍書乘著一柄銀蛇劍而來，劍身上的鱗片在海風(fēng)中閃著微光。

她今日換了一襲銀白長裙，裙擺繡著海浪紋，走動時仿佛有細(xì)浪在裙邊流轉(zhuǎn)，發(fā)間除了常用的銀蛇簪，還多了一枚珍珠發(fā)釵，是東海龍王前些年贈予她的賀禮。

落至水晶宮門口，守宮的蝦兵蟹將見了她，立刻恭敬行禮：“衍書上仙。”她頷首回應(yīng)，提著裙擺緩步走入殿內(nèi)。

殿內(nèi)更是熱鬧非凡。巨大的夜明珠懸在殿頂，將整個大殿照得如同白晝，殿柱上纏繞著發(fā)光的珊瑚，海底特有的熒光魚在珊瑚間穿梭，吐出一串串彩色的泡泡。

眾仙分坐兩側(cè)，舉杯談笑，仙樂從殿外傳來，悠揚婉轉(zhuǎn)。衍書目光掃過殿內(nèi)，正想找個安靜的位置坐下，卻見不遠(yuǎn)處的角落里，折顏正端著酒盞朝她揮手。

她笑著走過去，剛在空位上坐下，折顏便將一杯桃花醉遞到她面前。

那酒杯是琉璃材質(zhì)，通透得能看見酒中浮動的桃花瓣，酒香混著淡淡的仙氣飄入鼻尖，格外誘人。

“嘗嘗，這是我特意為你帶來的?！闭垲伒穆曇魩еσ?，“比上次昆侖墟的更醇厚些，我在酒里加了些東海的暖玉露，喝著不辣喉?！?/p>

衍書接過酒杯，指尖不經(jīng)意間與折顏的指尖相觸——他的指尖帶著常年釀酒的暖意，那溫度順著指尖傳入她的掌心，讓她心頭微微一顫。

她低頭淺酌一口，桃花的清甜在舌尖散開，暖意順著喉嚨滑入腹中，連帶著四肢百骸都舒展開來?！肮缓煤??！彼χQ贊，眼中泛起亮晶晶的光。

這時，一道身影在她身旁坐下，帶著幾分凜冽的仙氣。衍書側(cè)頭一看，正是東華。

他今日換了一襲暗紫色長袍，袍角繡著金色的云紋，襯得他愈發(fā)清貴。

他沒有立刻說話，只是目光掃過殿內(nèi)，像是在觀察眾仙的神色，待看到衍書裙擺上的海浪紋時，才開口問道：“方才見你入殿時，裙擺上的陣法紋路很是特別，是騰蛇族的上古陣法？”

衍書有些驚訝——那紋路極為隱蔽，若不仔細(xì)看，只會當(dāng)是普通裝飾，沒想到東華竟一眼看穿。

她點頭道：“是族中長輩傳授的防御陣法，尋常攻擊傷不了我，即便是上仙級別的法術(shù)，也能抵擋片刻?！?/p>

東華微微頷首，不再多言，可衍書卻留意到，每當(dāng)有醉醺醺的仙者端著酒杯朝她走來時，他總會不動聲色地側(cè)身，擋住那些人的去路，或是用幾句簡短的話將人引開，替她免去了不少麻煩。

宴至中途，北海龍王的次子突然起身。

他身著藍(lán)色錦袍，臉上帶著幾分酒意，端著酒杯徑直走向衍書，聲音洪亮：“衍書上仙，聽聞騰蛇族陣法無雙，我北海近日遇了些陣法難題，不知上仙可否移步一觀？若能解了難題，我北海定有重謝！”

衍書剛想應(yīng)答，折顏卻搶先開口，語氣帶著幾分隨意，卻不容拒絕：“北海的陣法難題，怎好勞煩衍書丫頭？她剛從東海秘境出來，還沒歇夠呢?！?/p>

他說著，看向那龍子，笑容依舊溫和，“不如改日我隨你去北海一趟，保管幫你解決，你看如何？”

那龍子臉色微變——折顏上神的面子他可不敢不給，更何況衍書身后還有東華帝君。

他訕訕地笑了笑，說了句“那就勞煩上神了”，便悻悻退了回去。

待龍子走后，衍書看向折顏，眼中帶著幾分疑惑：“上神為何要替我回絕？我看那北海龍子倒不像有惡意?！?/p>

折顏笑了笑，伸手替她添了些酒，語氣帶著幾分認(rèn)真：“那龍子心思不正，前幾日還在打聽你的喜好，怕是想借著陣法之事糾纏你。你剛修行歸來，何必惹這些麻煩？”

東華在一旁聞言，也淡淡開口，聲音雖輕，卻帶著幾分肯定：“折顏說得對。三界之中，心懷不軌之輩不少，你雖有陣法護(hù)身，卻也需多加留意。”

衍書心中一暖，低頭看著杯中晃動的桃花醉，忽然覺得這酒比剛才更甜了些。

她抬眼看向身旁的兩人，折顏正笑著看她，眼中滿是溫柔；東華則望著殿外的海景，側(cè)臉在夜明珠的光線下顯得格外柔和。

她忽然覺得，這樣的時光，若是能長久些，也挺好。

宴散時，夜色已深。東海的夜晚格外美麗，海面上泛著粼粼波光，遠(yuǎn)處的燈塔閃著微光。

東華走到衍書身邊，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拒絕的意味：“我送你回府?！?/p>

折顏站在一旁，看著兩人，眼中閃過一絲復(fù)雜的情緒，卻還是笑著說道：“也好，夜里海路難行，有東華送你，我也放心?！?/p>

衍書點頭應(yīng)下，跟著東華走向?qū)m外。

折顏站在水晶宮門口，看著兩人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夜色中，抬手將杯中剩下的桃花醉一飲而盡。

酒液入喉，卻沒了剛才的清甜，只剩下幾分淡淡的澀意。他望著遠(yuǎn)處的海面，輕輕嘆了口氣——這丫頭，怕是要讓他和東華都放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