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沉思呢,寂靜的牢房,因為她的一點響動,已暗暗引起了關(guān)注。
本是陰氣甚重的大牢里,一道粗啞的女聲打破了沉寂。
“呦,我道是誰鬧動靜呢,擾了老娘的清夢,原來是你啊安瑾瑤?!?/p>
與她關(guān)在一處的女子故作驚恐的拉了拉她的衣袖,“林姐兒,你可別這么直呼人家大名,那可是大名鼎鼎的安二小姐呀,她本就瞧不起你,這樣豈不是玷污人家名諱,恐怕要給你一嘴巴子呢!”說著有意無意地瞟向我掛著鐵鏈的雙手,看什么?
那林姐兒爆發(fā)出粗獷的笑聲:“天大的笑話,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還不知道能活到幾時呢,還敢囂張?”
女牢里原本帶著竊笑小聲議論的眾人,一聽這話,都明槍暗箭地嘲諷著,得意地看著安瑾瑤半廢人的模樣……
你們能出去嗎?看什么?
趁著這幫人奚落的功夫,微瞇著眼養(yǎng)精蓄銳唄。
不急著反駁,能跟這些人落到一樣的下場,干的事兒不過半斤八兩……干什么了,違法犯罪?回想原主那些行徑,確實令人發(fā)指,被安家當做棋子,既可憐又可恨。
恢復(fù)了一些力氣,她們也說完了,感覺眼睛是腫的睜不開,半瞇著掃向?qū)γ嬉慌?,看著那一副副得意的嘴臉,不知道是贏了多少錢呢
我嘴角微抽,真是挺好的,立了多少仇家吶,嫌我路太好走了是不是?投胎劇本又拿錯了。
上一世耳聰目明過目不忘的,又有了原主的記憶,怎么著也能把人和事兒對上號了,只是一個個的……臉全都跟小花貓似的,不僅臟還帶著血,實在是看不出來。
我垂下了眸子,管他呢,反正都是認不出來,先不罵了,忍著,想想自己能不能活命再說吧。
“哐啷哐啷,嘩啦嘩啦……”
一抬眸,遠處的盡頭好像有一道朦朧的微光,隨著十分陰間的一聲“吱呀”,牢門被開大,在黑暗里待久了,冷不防被強光刺眼,難受極了,猛地一偏頭,帶動了鐵鏈也“嘩啦”一聲,融入了詭異的氣氛,這走廊還真是一通到底,閃瞎你爹的眼!
林姐兒偏頭,玩味地看過來:“怎么不看啦?馬上你就要見光了呢,不開心嗎?”“……”
這是知道自己必死無疑了嗎女士,監(jiān)牢的都來了,還這么放肆,巴不得被拖出去弄死嗎?
陰森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預(yù)感到自己“好事”將近,咱們就是……別慌,秉持著做人宗旨,臨危不亂臨陣不逃,默默布局起逃跑計劃……
渾身陰氣的獄官打開了我的牢門,帶著蔑視粗暴地解開了鐵鏈,有時候挺無力的,很想摳了他的眼珠子……
一路揪著我往外帶,本就膝蓋疼痛難忍,雙腿打顫,拖的我是一步三個趔趄,把他祖宗十八代罵了個遍。
好巧不巧,停在了那個林姐兒門口,她眼中升騰起的一絲希望和旁邊那位嘴角毫不掩飾的得意,倒是沒讓我忽略,轉(zhuǎn)移了視線,眼中劃過一絲晦暗……就是眼睛腫也不瞎。
毫不意外,那陰惻惻的聲音響起:“林雙,殺,周玉,放,其他人關(guān)幾天一并放了?!?/p>
可憐那林雙,來不及和她的好姐妹道別,來不及清醒,就被一路架出了女牢。我穿越過來第一次感到,人心難測,在這個時代更加普遍,風詭云譎,步步為營攻于心計是何等重要,輸不起。
真的輸不起,一旦下錯了棋,小命不保。
牢房外,雖然有光,天空卻不見太陽不見云彩,一片陰霾,大有山雨欲來風滿樓之勢。
我跟林雙都被丟進了一輛木柵欄車,那獄官有些急躁地拍了拍下屬:“行刑時間緊,距離有點兒遠,手腳麻利點兒,趕快些!”下屬連連稱是,架起車子出發(fā)了。
不強不弱的光照在身上,背靠著木柵欄,一路顛簸,身上的傷又麻又疼,微微滲出的汗更是往傷口上撒鹽,給疼痛加點料……
我低下頭,看著印著朵朵鮮紅牡丹、上面還印了個安字的專屬“禮服”,嘆了口氣,還真是沒少受罪,各種各樣的女刑怕是受了個遍吧,渾身是傷的下半身泡冰水里上半身被火烤著愣是水熱相異陰陽兩隔,只剩一口氣,剛?cè)舆M牢就死了,干了多少惡事啊……琢磨著這一堆爛攤子,不禁頭大。
一路上這輛尊貴的木車……很像運豬的那種小柵欄籠子……被好一眾人簇擁著,送給我們散發(fā)著爛菜和臭雞蛋香氣的“花朵”,更是給傷口雪上加霜,好不容易捱到駕車的煩了,把人群趕開,才不用享受鮮花之禮了,只剩充斥在耳邊的罵聲……和人群中挑釁又得意的目光。
林雙抬起頭來,大肆嘲笑著:“安家二小姐也有這一天,不是為非作歹么?不是囂張跋扈么?我倒要看看你到了陰間怎么和閻王爺作對!”怎么和閻王爺作對,閻王大概不想看見我,給我扔來投胎了,還用得著作對嗎?
見了光,才看清這位林姐兒的臉,雖然一副破銅嗓子,長的倒還不賴。
我壓低了聲音:“你怎么知道我一定會去陰間?說不定我就拋棄你了呢,就像你那好姐妹拋棄你一樣?!笨粗蛛p眼中的戲謔被憤怒和不甘代替,我笑的更歡了。
“你少信口雌黃,她沒有拋棄我,這之間有差錯……”“她沒有?不怪世人都說我自作多情,也確實如此,提醒你干什么,我當林姐兒是什么聰明人,這見了光了腦子也該清楚了,沒想到仍是個癡傻的,真可惜。”
林雙咬緊牙關(guān),面無表情,“我說了……沒有!你再說一句,信不信我撕爛你的嘴?”我看著她臉上就快繃不住了,還強裝呢……真是不領(lǐng)情,姐們兒救你呢!
“你知道自己是個喜怒形于色的人么?倒是自己出賣了自己,明明就是信了。”
看著林雙緊握木柵欄的手關(guān)節(jié)發(fā)白,望向她忐忑不安的眼睛,撬動了她的心思不就夠了嗎!都提醒到這兒了,看個人造化了,我湊向她的耳邊:“林雙,如果我說,我能活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