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興兒差人去劉哥院里平地起高樓，將金子熔了刷漆，向地下挖二百公分，開個一畝三分地，后腳跟著出了宮。

我東忙西忙，熔了紅瑪瑙、水晶粉石，和一堆五顏六色的，真不知道叫什么，屬于是知識盲區(qū)了……

又搬走了這么大塊的……晶瑩剔透的玉石。

真豪?。?/p>

上輩子結(jié)婚都沒見過這么些個玩意兒……

又拿了天藍色、海藍色的碎……碎石頭？碎鉆？好幾筐，還有兩個巨大個的……蓮花燈？不像啊……不知道慕容王朝有沒有這些東西呢，娘肯定天天看見，就剩我沒見過世面的玩意兒！

“這是什么啊興兒？”“回小姐，琉璃盞，南疆進貢來的，九九八十一塊琉璃熔以冰雪鑄就，象征著大煜江山久立，子民久安，繁華久存?！蔽易罂从铱?，真是高級。

“久立，久安，久存，倒不是永立，永安，永存。南疆，最近似乎沒什么動靜?！薄靶〗惴判?，一針一線都在皇上的掌控之中?！?/p>

我抬頭看了他一眼，“興兒，我不喜歡你這句話?！?/p>

興兒不卑不亢跪了下去，“小姐請指教?！?/p>

“百姓這樣說也就算了，他們不指望皇上指望誰呢，你是什么，你是蘇志的心腹，老頭有幾個心腹啊，不是一人之下你也是二人之下，你這樣的地位該擔(dān)什么責(zé)呢?！蔽叶⒅d兒額頭上的微汗……

我有這么嚇人嗎？？？

“興兒打小只知道干好自己的差事就是王法，小姐的話實在意味深長……”

我放下了琉璃盞，看著街上來來往往的車馬。

“你聽著，皇上是人不是神，人都有疏忽的時候，如果有一天山河破滅了，你指著皇上掌控一切嗎……那時候草木皆兵，他就是累死了又怎么能力挽狂瀾呢？你們是該不逾矩不僭越，那也是分時候的?！迸d兒震驚地凝視著我，“二小姐實在非無大局之人！興兒必不敢忘！”

我撇了撇嘴，“看來風(fēng)評不減??！”“……”

“對了二小姐，皇上好像不分什么國庫私庫的，是庫就塞，畢竟想拿什么拿什么，所以東西應(yīng)該都差不多?！蔽覕Q了擰眉，咬了咬后槽牙，“你怎么不早說？”興兒搓了搓手，“興兒剛想起來，當(dāng)時聽小姐的話覺得挺有道理的，一時沒想起來?！?/p>

我上下左右開始鍛煉下頜骨，“……我把你腦袋削了信不信？我還覺得國庫里的都太普通了，既然都差不多從哪拿都一樣啊，讓老頭照應(yīng)一下不就行了嗎，我還借個人情！”“……”

拿了兩個藏藍色的……“二小姐，這是翡翠?！蔽曳藗€大白眼。

“……你是不欠抽?。∧阋詾槲也徽J識嗎，是我不想說，不想說懂嗎？”

真服了，誰家翡翠藏藍色的啊，不都綠的嗎，真是個奇葩時代……

哦，其實是自己沒見過世面。

材料準備準備差不多了，走馬觀花看看這美麗的皇城，轉(zhuǎn)回來的時候，漆都刷好了。

“你們這么快，這可是蓋樓的?！薄芭滦〗愕炔患?，差的都是手腳麻利的?！?/p>

……我真有點瞠目結(jié)舌了，中國基建的錯覺。

拿起粗細不同的毛筆，蘸著“顏料”，開始了作畫。這顏料我真是一滴都不想浪費，都是值錢玩意兒，擱現(xiàn)代這些個金銀珠寶不需要太多都能在北京王府井當(dāng)出一套房來。

當(dāng)年經(jīng)常去敦煌窮游，大西北的風(fēng)沙湮滅著混沌的人心，晴空下的艷陽消散著悲喜的生活。一下子沉浸到那個環(huán)境中，猶如墜入深海，遠離了世間一切喧囂與紛擾。置于歷史中的渺小，很難不發(fā)出“寄蜉蝣于天地”的感慨。

人活一世，早該學(xué)會遁入空門，看破了紅塵，凡事也就不那么斤斤計較了。

都說頭上三尺有神靈，這千年的仙，萬年的佛，也不過是瞧著古來萬事東流水罷了。人吶，不過是下凡歷劫的苦行僧！

看壁畫不能全都拍照，而且還不能在里面待太久，所以每一次就帶著紙筆，在不能拍照的地方抓緊時間臨摹，畫熟了自然是下筆如有神，就是不知道用毛筆和這種小心機的顏料畫出來是什么效果。

不得不說真的很喜歡敦煌那個地方，咱多少是有點信佛的，命運給了我悲慘的童年，也給了我很多天賦。

所以啊，世界相對都是平衡的。

畫個大勢至菩薩，來個寶冠，透粉色渲染一下邊角，顯得肌膚圓潤光潔一些。披巾、瓔珞、臂釧、手鐲、眉眼低垂……

不知不覺，幾尊菩薩和佛尊都已經(jīng)畫好。

二層畫飛天吧。

搭了個云梯，沉浸式涂鴉，等到二層畫好的時候，天都黑透了，但街上還很熱鬧。

“雪兒，為什么我畫了這么大半天都不餓呀，你家小姐中午是真吃多了?！蔽彝筮吳频叵?，卻沒看到人。

“小姐，我在這兒?！蔽肄D(zhuǎn)頭看去，這丫頭也搭了個云梯，肩上扛了個大食盒，懷里還抱了好幾個顏料桶。

“真的，我現(xiàn)在看見食盒都不餓。”雪兒一臉無奈，“……小姐，有沒有可能是因為你畫的太投入了，雪兒的投喂都沒有察覺?！薄啊?/p>

又往上一點，到了房檐邊。

“你下去找一把小刀，要很鋒利的。”“是?！?/p>

接過小刀勾勒出龍、鳳的輪廓，沿著輪廓剔掉一些木屑，形成寬度剛好的邊，涂上銀漆，金色作底，紅瑪瑙點綴細節(jié)。

外觀可以啦！

“哎呦，在呢劉哥，工人呢？”“都散啦！老大一直畫畫畫，都這么晚了早都歇了?！蔽覔狭藫涎劢牵笆裁磿r辰了？”“快子時了。”

哎，果然是費時費力的活！

“你們這一家子，我這么大興土木的也不問問我干啥啊，跟我裝沒心眼子呢?！蔽彝鶆⒏缂缟弦慌模σ庥?。

“剛開始是被嚇到了，但也念著老大的恩沒問出口……”我撣著衣服上的木屑，搓搓手，“我要在這兒開個鋪子，會很掙錢，也算是幫你們改善改善生活，時候到了這鋪子就正式交給你們管了?！眲⒏缡植缓靡馑嫉刈罂从铱?，臉都紅了。

“老大如此恩德，俺們真是接不住了?！薄坝謥恚蠖鞑谎灾x，說白了我也是借了個地，不值當(dāng)?shù)??！蔽叶稉Ф稉б路?/p>

“歇著去吧，我這兒鼓搗鼓搗也回去了，你不睡你媳婦也盼著你，一家子都睡不好?！?/p>

“遵命，老大！”

我目送他進去了，拿起一支毛刷，摸了摸，還挺細膩。

“興兒，整些蠟油來?！薄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