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門涵虛真人駕臨小瓊峰的日子，終于到了。

這一日，天光晴好，云淡風輕。但李長壽卻覺得小瓊峰的空氣都凝重了幾分。他早早便候在了自家洞府前（明面上那個），一身整潔的親傳弟子服，神色恭謹，眼神卻如同最精密的雷達，掃視著天空。

辰時三刻，天際傳來一聲清越的鶴唳。只見一只神駿非凡的白羽仙鶴，拉著一架古樸的云輦，破云而來，緩緩降落在小瓊峰主殿前的空地上。云輦之上，端坐著面容清癯、氣息含而不露的涵虛真人，身旁只跟著一位捧劍道童。

“弟子李長壽，恭迎掌門師伯法駕！”李長壽立刻上前，躬身行禮，聲音沉穩(wěn)，挑不出一絲錯處。

涵虛真人微微頷首，目光看似隨意地掃過周圍。他修為高深，靈覺敏銳，雖未刻意探查，卻也隱隱感覺到這小瓊峰……似乎與記憶中有些不同。具體哪里不同，又說不上來。只覺得山石林木的布局，隱隱透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和諧”，仿佛它們本就該在那里，多一分則盈，少一分則虧。

“不必多禮。你師父去的早，將小瓊峰交予你，打理得不錯。”涵虛真人語氣平和，聽不出喜怒，“云墨子師弟可在？”

“師叔就在后山日常清修之處?！崩铋L壽恭敬回答，側(cè)身引路，“掌門師伯請隨弟子來?！?/p>

一路上，李長壽的心弦緊繃到了極致。他神識分作數(shù)股，一部分留意掌門的神色，一部分監(jiān)控著沿途所有可能“出狀況”的地點——尤其是他那些尚未完全撤干凈的“實驗品”殘骸。

經(jīng)過一片竹林時，一陣風吹過，竹葉沙沙作響。李長壽注意到，有幾片竹葉飄落的軌跡極其刁鉆，恰好拂過掌門道袍的袖口，又輕盈滑開，未留下任何痕跡。掌門似乎毫無所覺。

走過一條溪澗上的小木橋，橋身發(fā)出輕微的“吱呀”聲。李長壽記得這座橋有一處榫卯似乎有些松動，他還沒來得及修。但掌門步履沉穩(wěn)地走過，那橋只是輕響，并無異狀。

一切，平靜得有些過分。

李長壽非但沒有放松，反而更加警惕。這太不正常了！按照師叔那“被動穩(wěn)健”領(lǐng)域的特性，掌門這等“大因果”攜帶者到來，怎么可能一點“意外”都不發(fā)生？難道師叔今天……格外收斂？還是說，這些看似平靜的細節(jié)之下，已經(jīng)發(fā)生了什么他未能察覺的交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