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白意識空間內(nèi)的喧囂并未持續(xù)太久。當那宇宙廢墟的絕望圖景與轉瞬即逝的晶藍微光烙印在每個人腦海后,一種無形的沉重感壓下了大部分的恐慌性議論。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混合著困惑、不安與強烈探究欲的寂靜。所有人都明白,這光幕所展示的,絕非玩笑或幻象,而是某種殘酷的、他們尚未理解的“真實”。
〖光幕上的畫面不再是無目的地在宏觀廢墟中游移,而是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操控著,迅速拉近,朝著之前那點晶藍光芒閃現(xiàn)的方位聚焦。視野穿過扭曲的金屬梁架和破碎的星體巖塊,最終定格在了一片相對“完整”的漂浮陸地上。這里像是一個被摧毀的基地殘骸,各種難以辨認原貌的設備碎片散落四處。〗
〖鏡頭緩緩推移,掃過一片由碎石和金屬殘片堆積成的小坡。然后,畫面停住了?!?/p>
〖在那堆廢墟之上,坐著一個身影。〗
那是一個看起來十分年輕的男性,背對著鏡頭(以觀影者視角),一動不動,仿佛一尊失去靈魂的雕塑。他穿著一身略顯殘破、風格奇特的衣物,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頭長及腰際的頭發(fā)——那是一種純粹的、流動著微弱光暈的銀色,不似尋常發(fā)絲,反而更接近某種…冰冷的晶體。這頭異常的銀發(fā)在廢墟灰暗的背景下,顯得格外刺眼,也格外詭異。
“那是…一個人?”空間里,有人低聲驚呼。
“他還活著嗎?在這種地方?”
“他的頭發(fā)…怎么回事?”
疑問如同漣漪般擴散。奧特兄弟們神色凝重,他們能感覺到,那個銀發(fā)身影周圍縈繞著一種極其微弱,卻異常復雜的能量場,既包含光,也浸透著更深沉的黑暗。
〖鏡頭開始繞著這個銀色身影緩慢移動,試圖從側面捕捉他的狀態(tài)。最終,一個四分之三側面的角度呈現(xiàn)出來?!?/p>
〖特寫:一張年輕卻毫無生氣的臉。皮膚蒼白得近乎透明,嘴唇緊抿,沒有任何弧度。最令人心悸的是他那雙眼睛——空洞,麻木,像是被抽走了所有星辰的夜空,映不出絲毫光彩,只是茫然地“望”著前方虛無的廢墟。那眼神里,沒有痛苦,沒有悲傷,甚至沒有絕望,只有一種近乎絕對的“無”?!?/p>
降星鎮(zhèn)的老人,禮堂秀真,在看清那張臉的瞬間,呼吸猛地一窒。一種難以言喻的、撕心裂肺的熟悉感擊中了他。這張臉…這眉眼…雖然被那非人的空洞和一頭詭異的銀發(fā)所覆蓋,但那輪廓,那依稀的痕跡…像極了…像極了他那在襁褓中便已夭折的孫子,小光!
“不…不可能…”禮堂秀真下意識地喃喃自語,身體微微顫抖。小光才那么小,怎么可能…而且那眼神…他的小光,應該是有著明亮愛笑的眼睛才對!理智告訴他這絕無可能,但血脈深處某種本能的悸動,卻讓他無法移開視線。
〖畫面中,銀發(fā)的青年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對外界(包括可能存在的鏡頭)毫無所覺。他擱在膝上的右手,手指無意識地、極其緩慢地動了一下。指尖纖細,同樣蒼白?!?/p>
〖那根食指的指尖,無意中輕輕劃過了他身下坐著的一塊似乎是合金材質(zhì)的殘片。〗
〖接下來的一幕,讓整個意識空間瞬間陷入了死寂?!?/p>
〖那塊暗沉的金屬殘片,在與銀色發(fā)絲青年指尖接觸的瞬間,表面立刻泛起了晶藍色的紋路,如同病毒般迅速蔓延!幾乎在眨眼之間,整塊殘片就徹底變成了和他發(fā)色一樣的、晶瑩剔透的晶藍色!然后,連一秒都沒有維持住,這塊晶體化的金屬便發(fā)出了細微的“咔嚓”聲,表面浮現(xiàn)出無數(shù)裂痕,最終徹底崩碎,化作一灘閃著微光的晶藍色粉末,消散在廢墟的微(假定的)風中?!?/p>
整個過程無聲無息,卻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詭異與毀滅性。
“嘶——!”
空間中響起一片抽氣聲。
“發(fā)生了什么?那塊金屬…變成粉末了?”
“是他碰了一下?就碰了一下?”
“那是什么能力?超能力?還是…詛咒?”
“太可怕了!他到底是什么東西?!”
恐慌再次蔓延,這次帶上了更深的恐懼。那個銀發(fā)青年,不僅存在于末日廢墟,擁有非人的外貌和空洞的眼神,甚至其本身的存在就帶著一種無法理解的、可怕的“污染”性!
“這不是已知的任何光之力量或黑暗力量表現(xiàn)形式?!背醮鷬W特曼沉聲道,語氣充滿了困惑與警惕。
“那種晶體化…帶有強烈的規(guī)則扭曲特性,”我夢(蓋亞)快速地在虛擬屏幕上計算著,“像是…強制性的物質(zhì)結構重組,但極不穩(wěn)定,導向崩壞。”
藤宮(阿古茹)眼神銳利:“與其說是能力,不如說是…一種‘病癥’的外在體現(xiàn)?!?/p>
光之國的戰(zhàn)士們面面相覷,他們征戰(zhàn)宇宙多年,見過各種奇異現(xiàn)象,但這種直接將接觸物晶體化并崩解的情況,聞所未聞。這更像是一種失控的、自身難保的狀態(tài)。
〖(鏡頭切換)意識空間內(nèi),降星鎮(zhèn)的禮堂秀真區(qū)域。老人死死地盯著光幕,臉色煞白,嘴唇哆嗦著。他看著那個銀發(fā)青年空洞的眼神,又看著他指尖那可怕的、無意識間就能毀滅接觸物的“同化”能力,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緊緊攥住。那是他的小光嗎?那個被他親手埋葬的、早夭的孫子?如果真的是…他究竟經(jīng)歷了什么,才會變成如今這幅…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模樣?那種眼神,是一個孩子該有的嗎?那種能力,是一種祝福還是永恒的折磨?巨大的悲痛和難以置信的荒謬感交織在一起,幾乎要將他擊垮。他身邊的鄰居擔憂地看著他,卻無法理解他為何對屏幕上那個陌生的、危險的“怪物”反應如此劇烈?!?/p>
飛鳥信(戴拿)抱著胳膊,眉頭緊鎖:“喂,大古,那小子…看起來不太妙啊。感覺靈魂都被抽走了?!?/p>
圓大古(迪迦)緩緩點頭,目光中充滿了憐憫:“他看起來…很痛苦。即使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p>
高山我夢(蓋亞)試圖用科學解釋:“情感剝離和意識空洞化,可能是某種極端創(chuàng)傷后的應激保護,或者…是那種‘同化’能力維持他基本存在的必要代價?”
就在眾人為這銀色身影的身份和狀態(tài)驚疑不定時,光幕的畫面再次發(fā)生了變化,似乎要將更多的“傷痕者”呈現(xiàn)出來。
〖鏡頭從依舊麻木坐著的銀發(fā)青年身上緩緩移開,投向了他側后方不遠處的另一堆廢墟。那里,一個穿著深色服飾、身形矯健的男子正半跪在地上,似乎是在檢查著什么。他有著一頭深色短發(fā),側臉線條硬朗?!?/p>
〖當他抬起手,似乎想支撐地面站起來時,鏡頭敏銳地捕捉到了他手腕內(nèi)側的特寫——那里的皮膚下,并非正常的血管脈絡,而是數(shù)道如同活物般緩緩蠕動、散發(fā)著不祥氣息的暗紫色紋路!那紋路仿佛擁有生命,正沿著他的血管細微地蔓延?!?/p>
“又一個!”
“他手上那是什么?紋身?還是…”
“看起來像中毒了,或者被什么寄生了?”
空間內(nèi)的觀眾立刻注意到了這個新出現(xiàn)的人,以及他身上同樣不正常的跡象。
〖緊接著,鏡頭快速掃過這片小小的廢墟區(qū)域,更多身影映入眼簾?!?/p>
〖一個戴著奇怪眼鏡、氣質(zhì)溫和的青年,以及一個仿佛由無數(shù)交織的、閃爍著雜訊的數(shù)據(jù)流構成的虛影,正緊靠在一起。他們沒有實體,如同幽靈般漂浮在離地幾厘米的地方。數(shù)據(jù)流青年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地傳來,帶著明顯的電流雜音:“艾克斯?我們……”“數(shù)據(jù)化了。”那個被稱為艾克斯的數(shù)據(jù)流回應道,聲音同樣不穩(wěn)定?!?/p>
〖不遠處,一個看起來年紀更小、穿著黑白配色外套的少年蜷縮著身體,雙手死死按住自己的胸口,表情因痛苦而扭曲。更令人心驚的是,他的脖頸和臉頰上,正有黑色的、如同電路板走線般的光紋在皮膚下明滅不定地閃爍、蔓延,仿佛有什么黑暗的東西在他體內(nèi)暴走?!?/p>
〖另一邊,是三個緊緊靠在一起的人。兩男一女,他們都穿著統(tǒng)一的、帶有某種標志的隊服,但此刻,那隊服下的身體卻布滿了可怕的、蛛網(wǎng)般的裂痕!那些裂痕從他們的脖頸、臉頰一直延伸到裸露的手臂,深可見…不,仿佛他們的身體本身就是由某種易碎的玻璃或陶瓷制成的!其中一個紅色隊服的男子想抬手為那個女孩擦淚,指尖剛觸到女孩的臉頰,她臉上的裂痕竟肉眼可見地加深、延長了一絲,嚇得他立刻縮回了手,臉上滿是驚恐和痛苦?!?/p>
〖更詭異的是一個身體呈現(xiàn)出半透明狀態(tài)的青年,他站在那里,仿佛水中的倒影,隨時會消散。而在他半透明的身體內(nèi)部,隱約可以看到三個模糊的、散發(fā)著微光的虛影輪廓,似乎正與他共存?!?/p>
一個接一個,形象各異,卻都帶著明顯非人“傷痕”的身影出現(xiàn)在光幕上。他們聚集在那銀發(fā)青年周圍,形成了一個小小的、傷痕累累的團體。整個意識空間鴉雀無聲,所有人都被這接踵而至的、超乎想象的景象震撼得說不出話來。
這些是什么人?他們?yōu)楹螘兂蛇@樣?他們?yōu)楹尉奂谶@片宇宙廢墟?那個銀發(fā)青年,似乎處于他們某種意義上的中心?
工藤久和工藤唯夫婦,緊緊握著彼此的手,臉色蒼白地看著那個半透明的青年。不知為何,那青年的眉眼,讓他們想起了自己那未能長大的孩子優(yōu)幸…一種強烈的不安在他們心中涌動。
湊澪(湊活海與湊勇海的母親,根據(jù)奧特曼正史設定)捂住了嘴,眼中淚光閃爍,屏幕上那對身上布滿裂痕的兄弟和那個同樣傷痕累累的女孩,讓她心如刀割,那熟悉的輪廓…難道…
夏川明子靠在丈夫夏川遙治身邊,身體微微發(fā)抖,那個臉上有黑色光紋的少年,讓她莫名想起了自己早夭的兒子遙輝…
飛世一真和飛世鈴夫婦沉默地看著,那個數(shù)據(jù)化的青年和與他相伴的數(shù)據(jù)生命體,讓他們感到一種難以言喻的熟悉與心痛,聯(lián)想到了他們失去的兒子優(yōu)馬…
朝倉錘,小陸的養(yǎng)父,獨自站在一個角落,渾濁的眼睛死死盯著屏幕上那個被黑色光紋折磨的少年,手中的虛擬煙斗(意識空間模擬出的習慣性動作)早已忘記。那孩子臉上的倔強和痛苦,像極了他記憶深處那個小小的身影…
家人們尚未完全確認,但那源于血脈的共鳴,那深藏于失去愛子之痛中的記憶,正被屏幕上這些傷痕累累的身影一點點撬動、喚醒??只?、悲傷、難以置信…種種情緒在那些相關的家人心中醞釀、發(fā)酵。
而光之國的奧特戰(zhàn)士們,則從這些年輕人身上,感受到了一種極其矛盾的特質(zhì)——他們能隱約感知到這些人體內(nèi)蘊藏著純粹的光之本質(zhì),但那光芒卻被更濃郁的黑暗、扭曲和痛苦緊緊包裹、侵蝕著。
“他們…曾經(jīng)是光之戰(zhàn)士嗎?”夢比優(yōu)斯不確定地開口,語氣充滿了擔憂。
“那種數(shù)據(jù)化的形態(tài)…聞所未聞?!苯芸烁械秸痼@。
“那個身上有黑色光紋的少年,”艾斯的感知尤為敏銳,他語氣沉重,“他身上…有貝利亞的氣息!雖然很微弱,且被扭曲了,但絕不會錯!”
此言一出,周圍的奧特兄弟們都為之動容。貝利亞?這怎么可能!
泰羅看向佐菲和賽文:“大哥,賽文哥哥,你們怎么看?這些年輕人…他們來自哪里?為何會變成這樣?還有那個銀發(fā)的…”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回那個最初出現(xiàn)的、意識空洞的銀色身影身上。他依舊是畫面的焦點,是這絕望圖景中最令人心碎也最令人恐懼的謎團。
廢墟,傷痕,詭異的能力,空洞的眼神…以及,那些在觀影空間中,因模糊的熟悉感而逐漸揪緊的心。
故事的帷幕,才剛剛揭開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