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內(nèi)死寂了許久,只有粗重的喘息和巖壁滲水的滴答聲。手電光柱在黑暗中搖曳,映照著一張張驚魂未定、布滿疲憊與污垢的臉。
“咳咳……”吳三省率先打破了沉默,聲音沙啞得厲害,“必須找個地方休整,小邪需要處理傷口,大家的狀態(tài)也撐不住了?!彼聪驈埰痨`和伊萊,眼神復(fù)雜,帶著一絲懇求。此刻,這兩位實力莫測的人物,成了團隊能否存活的關(guān)鍵。
張起靈微微頷首,目光掃過幽深的通道前方,他的感知在黑暗中延伸?!扒胺饺倜?,有岔路,右側(cè)有相對干燥的空間?!彼穆曇粢琅f平淡,卻給眾人帶來了方向。
黑瞎子活動了一下筋骨,咧嘴道:“得嘞!啞巴張說安全,那準沒錯。胖爺我這把老骨頭都快散架了,趕緊找個地兒躺躺?!彼此齐S意地走到隊伍側(cè)翼,墨鏡下的目光卻警惕地掃視著來路,防備著任何可能的追蹤。
伊萊沒有說話,只是默默走到吳邪身邊,伸出兩根手指輕輕搭在他完好的手腕上。一絲微不可查的紫色能量探入,快速掃描著他的生命體征?!笆а^多,輕微神經(jīng)震蕩,體力透支。需要靜養(yǎng)和補充能量?!彼潇o地給出診斷,同時從自己貼身的口袋里取出一個指甲蓋大小、散發(fā)著微弱熒光的透明膠質(zhì)體,遞給吳三省,“應(yīng)急營養(yǎng)劑,溶于水,分三次喂他?!?/p>
吳三省接過那從未見過的東西,觸手溫潤,猶豫了一下,但看到伊萊平靜的眼神,還是點了點頭:“……多謝?!?/p>
在張起靈的帶領(lǐng)下,眾人拖著疲憊不堪的身軀,沿著潮濕的通道艱難前行。果然,不久后便出現(xiàn)了一個向右的岔路,里面是一個不大的天然巖洞,地面相對干燥,空氣流通也稍好一些。
一進入巖洞,所有人幾乎都癱軟下來。王胖子一屁股坐在地上,靠著巖壁直喘粗氣:“哎喲喂……可算能喘口氣了……”他掏出水壺猛灌幾口,又心疼地檢查著自己磨損嚴重的裝備。
阿寧團隊剩下的人默默地占據(jù)了一個角落,兩名受傷較輕的雇傭兵警惕地守著洞口,另一人幫阿寧處理手臂上一道被碎石劃開的傷口。阿寧的目光不時掠過被吳三省小心照料著的吳邪,眼神深處閃爍著難以捉摸的光芒。
吳三省小心翼翼地用清水化開伊萊給的營養(yǎng)劑,一點點喂給意識模糊的吳邪??粗蹲由n白的臉,他的手微微顫抖,內(nèi)心的悔恨如同潮水般反復(fù)沖刷。“小邪……是三叔對不起你……” 但另一個聲音又在心底響起:“可你的血……是吳家唯一的希望啊……” 這種撕裂感讓他痛苦不堪。
張起靈靜立在靠近洞口的位置,如同融入陰影的石像。他看似在閉目養(yǎng)神,但周身的氣息卻如同最靈敏的雷達,監(jiān)控著洞內(nèi)洞外的一切風吹草動。黑瞎子則嬉皮笑臉地湊到王胖子旁邊,討了根煙,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但眼角的余光始終沒有離開過阿寧團隊和洞口方向。
伊萊獨自坐在一塊稍高的巖石上,雙眸微閉,似乎在全力恢復(fù)消耗的精神力。她周身散發(fā)著生人勿近的冰冷氣息,但若仔細觀察,會發(fā)現(xiàn)她指尖有極其微弱的紫色電弧偶爾跳躍,顯然是在進行某種內(nèi)部的能量循環(huán)調(diào)息。
時間在壓抑的寂靜中緩緩流逝。吳邪在服下營養(yǎng)劑后,臉色稍微恢復(fù)了一絲血色,沉沉睡去。其他人也趁機處理傷口,補充水分,默默恢復(fù)體力。
然而,表面的平靜之下,暗流愈發(fā)洶涌。
阿寧低聲與身邊的技術(shù)員交談著,手指在便攜式平板上快速滑動,似乎在分析記錄的數(shù)據(jù),目光不時掃過吳邪,帶著評估與算計。
黑瞎子吐出一個煙圈,看似隨意地對張起靈低語:“啞巴張,裘德考那娘們看小吳同志的眼神,可不太對勁啊。還有汪家那條漏網(wǎng)之魚……這潭水,越來越渾了。”
張起靈眼睫微動,沒有睜眼,只是幾不可查地“嗯”了一聲。百年默契,讓黑瞎子明白,張起靈早已洞悉一切。
吳三省守著吳邪,內(nèi)心天人交戰(zhàn)。他既想立刻帶著侄子逃離這個鬼地方,又隱隱不甘心就此放棄近在咫尺的秘密,更擔心一旦離開張起靈和伊萊的保護,他們叔侄二人能否安然逃脫阿寧甚至其他未知勢力的覬覦。
王胖子看似在打盹,小眼睛卻瞇著一條縫,偷偷觀察著每個人的神態(tài),心里的小算盤打得噼啪響:“乖乖,這下真是唐僧進了盤絲洞了!小吳同志成了香餑餑,三爺心思重,阿寧不懷好意,小哥和黑爺高深莫測,還有個外星人似的伊萊姑娘……胖爺我得抱緊哪條大腿才能全身而退啊?”
就在這時,沉睡中的吳邪忽然發(fā)出一聲模糊的囈語,眉頭緊皺,仿佛陷入了噩夢。他的右手無意識地抽搐了一下,包扎的紗布上,又滲出了一點殷紅。
這一點殷紅,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格外刺眼。
瞬間,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再次聚焦于那點血色之上。
巖洞內(nèi)的空氣,陡然變得凝重起來。短暫的休整,并未化解危機,反而讓潛在的矛盾,更加清晰地浮出了水面。前路未知,而人心的鬼蜮,比古墓的機關(guān)更加兇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