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坳的入口隱藏在亂石與荊棘之后,蔣先示意格羅姆幫忙,兩人合力移開他白天設(shè)置的一些簡易觸發(fā)機關(guān),才露出僅容一人通過的縫隙。
“進去后別亂動,里面有陷阱?!笔Y先低聲警告,率先側(cè)身鉆了進去。
老福特、傻墩和鮑勃依次小心翼翼地跟入,格羅姆最后一個進來,并按照蔣先的指示,將入口重新偽裝好。
進入山坳,空間比他們想象的要大一些,背風(fēng)的巖壁擋住了大部分寒氣,給人一種莫名的安全感。尤其是那道齊膝高的矮墻和巖壁下的淺凹洞,顯示出這里被人經(jīng)營過的痕跡。
“這里……以后就是我們暫時落腳的地方?!笔Y先宣布道,“比你們各自的窩棚要安全?!?/p>
眾人在黑暗中適應(yīng)著環(huán)境,傻墩好奇地想去摸巖壁上的藤蔓,被老福特一把拉住。
蔣先沒有浪費時間,他讓鮑勃和老福特在凹洞附近清理出一塊地方,自己則和格羅姆用帶來的(以及據(jù)點里原本儲備的)干柴,在背風(fēng)處小心翼翼地升起了一小堆篝火。
火焰跳躍起來,驅(qū)散了黑暗和部分寒意,也將五張疲憊而饑餓的臉映照得明暗不定。溫暖的光暈在這小小的空間里擴散開來,仿佛形成了一個與外面冰冷世界隔絕的孤島。
蔣先拿出一個從雜貨鋪便宜換來的舊陶罐,架在火上,倒入格羅姆帶來的幾條小魚和河蚌,又放入老福特他們找到的塊莖,加上積雪融化的水和一點鹽巴,開始煮一鍋混雜的食物湯。
食物的香氣逐漸彌漫開來,傻墩眼巴巴地看著陶罐,不停地咽著口水。老福特和鮑勃也緊緊盯著那翻滾的湯水,肚子不爭氣地咕咕作響。就連一直沉默的格羅姆,喉結(jié)也不易察覺地滾動了一下。
等待食物煮熟的時間,氣氛有些沉悶,只有柴火燃燒的噼啪聲和湯水翻滾的咕嘟聲。
蔣先看著跳動的火焰,打破了沉默,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你們覺得,為什么我們只能像老鼠一樣,躲在這里,分食這一點點勉強果腹的東西?”
沒人回答。老福特低下頭,鮑勃眼神閃爍,傻墩茫然,格羅姆依舊沉默。
“因為鎮(zhèn)上的老爺們,拿走了本該屬于我們的東西?!笔Y先自問自答,他用一根樹枝輕輕撥弄著火堆,“我們辛苦勞作,挖礦、種地、做工,創(chuàng)造出的財富,大部分都流進了他們的倉庫,變成了他們酒杯里的美酒、餐桌上的烤肉、身上華麗的衣裳?!?/p>
他頓了頓,讓這些話在溫暖的篝火旁,與外面世界的寒冷形成對比。
“他們告訴我們,這是規(guī)矩,是傳統(tǒng),是神的旨意。”蔣先的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嘲諷,“可這規(guī)矩,這傳統(tǒng),這神的旨意,為什么只讓他們享福,只讓我們受苦?”
老福特的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么,最終卻化作一聲微不可聞的嘆息。他想起自己年輕時在礦洞里流血流汗,最終卻像破布一樣被丟棄。
鮑勃摸著自己那條瘸腿,眼中閃過一絲怨恨。
“如果我們認命,那就永遠只能這樣。”蔣先的聲音逐漸帶上了一絲力量,雖然依舊平靜,卻仿佛蘊含著某種東西,“但如果我們不認命呢?如果我們團結(jié)起來,就像今天這樣,把微薄的力量合在一起,我們就能找到更多食物,就能有一個相對安全的地方。今天我們能在這里喝上一口熱湯,明天,我們或許就能每個人都吃上一整條魚,后天,我們甚至可能吃上肉!”
他的目光掃過每一張被火光映照的臉:“這不僅僅是活下去。這是要拿回一點點,本就該屬于我們自己的東西!”
【傳教點數(shù)+1】
【傳教點數(shù)+1】
【傳教點數(shù)+1】
細微的系統(tǒng)提示在腦海中響起。蔣先心中微動??磥恚@種結(jié)合現(xiàn)實處境、直指核心矛盾的“布道”,哪怕聽眾的理解還很膚淺,也能產(chǎn)生一點效果。
這時,陶罐里的食物湯煮好了。蔣先依舊按照之前的分配原則,用找來的木勺和幾個破碗,給每個人盛了分量不等的食物,依舊是格羅姆最多,他自己最少。
這一次,沒有人再有異議。格羅姆接過碗,深深地看了蔣先一眼,然后才埋頭吃起來。老福特小口地喝著熱湯,感受著久違的暖意流進冰冷的身體。傻墩吃得咂咂作響,臉上全是滿足。鮑勃一邊吃,一邊不時地看向蔣先,眼神復(fù)雜。
圍著溫暖的篝火,吃著雖然簡陋卻足以果腹的食物,聽著蔣先那些“大逆不道”卻又莫名解氣的話語,一種奇異的氛圍在這個小小的山坳里彌漫開來。那是一種超越了單純生存合作的、微弱卻真實存在的凝聚力。
蔣先慢慢喝著自己碗里那點清湯寡水,看著眼前的一幕。篝火躍動,映照著他黑色的瞳孔,里面仿佛也有火焰在燃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