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籠月光·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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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籠月光·第六章
時辭攥著內(nèi)袋里的紙條,指尖反復蹭過連帽衫的拼接處——蘇仁守縫補的針腳藏在衣料紋理里,只有掌心能觸到那點細微的凹凸,像顆定心神的小石子。他跟著賀路鐸走進病房時,刻意把腳步放輕,怕口袋里的紙條發(fā)出聲響。
“阿姨今天氣色好多了?!辟R路鐸把保溫袋放在床頭柜上,拉開拉鏈時,鴿子湯的香氣漫開來,暖得人鼻腔發(fā)顫。
母親笑著點頭,目光落在時辭身上:“早上護士來量血壓,說比上次穩(wěn)多了?!彼D了頓,又看向賀路鐸,“總讓你這么費心,真是過意不去。”
“應(yīng)該的?!辟R路鐸拿出碗盛湯,動作利落,卻沒像往常那樣先遞給時辭,而是先端給了母親。時辭坐在床邊的椅子上,手指無意識地摳著椅墊邊緣——以前在閣樓,蘇仁守盛湯總先給他端一碗,還會特意撇去浮油,說“你胃不好,少喝油”。
正想著,賀路鐸的手機響了。他看了眼屏幕,眉頭微蹙,接起電話時語氣沉了些:“我知道了,讓他們先等著,我下午回去處理?!睊炝穗娫?,他對時辭說:“公司有點急事,我得先回去,你在這兒多陪阿姨一會兒。”
時辭心里猛地一跳,表面卻裝作平靜:“好,你路上小心。”他看著賀路鐸的身影消失在門口,指尖立刻攥緊了內(nèi)袋里的紙條——這是他唯一的機會。
“想去見小蘇吧?”母親突然開口,語氣帶著笑意。
時辭愣了下,抬頭撞進母親了然的目光,臉頰瞬間發(fā)燙:“媽,您怎么……”
“我還不了解你?”母親拍了拍他的手,“那孩子心細,不會讓你受委屈的。去吧,早去早回,別讓賀先生看出破綻。”
得到母親的默許,時辭心里的石頭落了地。他快速收拾好東西,又叮囑了母親幾句,才快步走出病房。出了住院部,他掏出賀路鐸給的手機,按亮屏幕——通訊錄里只有“賀路鐸”一個名字,他沒敢用這部手機打電話,怕被監(jiān)控,只能憑著紙條上的地址,往蘇仁守的工作室趕。
蘇仁守的工作室在老城區(qū)的文創(chuàng)園里,是間不大的設(shè)計工作室。以前時辭來過幾次,蘇仁守總在里面熬夜改方案,桌上堆著畫滿草圖的紙,電腦旁還放著他愛吃的薄荷糖。時辭沿著熟悉的街道往前走,路過巷口的早餐鋪時,老板娘還笑著跟他打招呼:“小辭,好久沒見你跟小蘇一起來吃油條了?!?/p>
“阿姨好,我今天來有點事?!睍r辭笑著回應(yīng),腳步卻沒?!碌⒄`太久,被賀路鐸發(fā)現(xiàn)。
到了文創(chuàng)園,時辭徑直走向蘇仁守的工作室。門沒鎖,虛掩著,里面?zhèn)鱽磴U筆在紙上劃過的沙沙聲。他輕輕推開門,看到蘇仁守正坐在畫板前,對著電腦改設(shè)計圖,陽光透過窗戶落在他身上,發(fā)梢沾著點細碎的金光。
“蘇仁守?!睍r辭輕聲喊他。
蘇仁守猛地抬頭,看到他時,眼睛瞬間亮了起來。他趕緊放下筆,快步走過來,伸手想抱他,又怕碰疼他似的,只輕輕攥住他的手腕:“你怎么來了?賀路鐸沒攔著你?”
“他公司有事,我趁機跑出來的。”時辭看著蘇仁守,眼眶有點發(fā)熱,“我拿到你的號碼了,就是沒敢用賀路鐸的手機給你打電話?!?/p>
蘇仁守拉著他坐在沙發(fā)上,從抽屜里拿出薄荷糖,剝了一顆遞給她:“我知道你會擔心,所以讓林宇把地址和號碼都給你。你放心,我這邊挺好的,最近接了個新項目,等忙完這段時間,我們就想辦法離開這里?!?/p>
時辭接過薄荷糖,含在嘴里,清涼的味道漫開來,瞬間驅(qū)散了心里的焦慮。他看著蘇仁守桌上的設(shè)計圖,上面畫著他們以前約定好的房子——帶小院子的兩層小樓,院子里種著向日葵,還有他喜歡的紫藤花架。
“你還在畫這個?。俊睍r辭指著設(shè)計圖,聲音里帶著驚喜。
“當然,這是我們的約定?!碧K仁守笑著揉了揉他的頭發(fā),“等我們離開這里,就找個安靜的地方,把這房子建起來,好不好?”
時辭用力點頭,心里的希望一點點燃起來。他知道,只要和蘇仁守在一起,就有勇氣面對一切??删驮谶@時,他的手機突然響了——是賀路鐸打來的。
時辭的身體猛地一僵,蘇仁守也立刻繃緊了神經(jīng)。他看著屏幕上跳動的“賀路鐸”,深吸一口氣,按下了接聽鍵。
“你在哪兒?”賀路鐸的聲音從聽筒里傳來,帶著明顯的不悅,“我回別墅沒看到你,阿姨說你出來買東西了,買了這么久還沒回去?”
時辭攥緊了手機,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我……我在巷口的早餐鋪,遇到老板娘了,聊了幾句,馬上就回去?!?/p>
“別跟我?;?。”賀路鐸的聲音冷了下來,“現(xiàn)在、立刻、馬上回別墅,否則后果你承擔不起。”
掛了電話,時辭的手心全是汗。他看著蘇仁守,眼里滿是不舍:“我得回去了,不然賀路鐸會對我媽和你不利的。”
蘇仁守也知道事態(tài)嚴重,他輕輕抱了抱時辭,在他耳邊說:“別害怕,我會想辦法的。你先回去,保護好自己,等我消息。
時辭把薄荷糖的糖紙疊成小方塊,塞進連帽衫的口袋里——糖紙邊緣還沾著點清涼的薄荷味,像蘇仁守剛才揉他頭發(fā)時,發(fā)間飄來的洗發(fā)水香味。他站起身,手指無意識地蹭過蘇仁守桌上的設(shè)計圖,指尖觸到畫紙上凸起的鉛筆線條,是院子里那架紫藤花的輪廓。
“我該走了?!彼曇艉茌p,怕說重了,心里那點剛攢起來的暖意會散掉。
蘇仁守也跟著站起來,沒說挽留的話,只是從抽屜里拿出個鑰匙扣——是個小小的向日葵掛件,顏料有點掉漆,是去年時辭生日,蘇仁守親手畫的?!澳弥?,”他把鑰匙扣塞進時辭手里,“掛在手機上,想找我了,就看看它?!?/p>
時辭攥著鑰匙扣,向日葵的塑料邊緣有點硌手,卻比任何東西都讓他覺得踏實。他點點頭,轉(zhuǎn)身往門口走,走到門邊時,又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蘇仁守還站在原地,手里捏著那支時辭剛才用過的鉛筆,目光落在他身上,沒說話,卻像有千言萬語。
出了工作室,文創(chuàng)園里的梧桐葉被風吹得沙沙響。時辭把鑰匙扣掛在手機上,垂在身側(cè),走路時輕輕晃著,像個小鈴鐺。他沿著熟悉的街道往公交站走,路過巷口的早餐鋪時,老板娘又探出頭來:“小辭,不再坐會兒?小蘇以前總在這兒等你呢?!?/p>
時辭笑著搖了搖頭:“不了阿姨,下次再來?!彼涌炝四_步,怕再多說一句,眼眶就會發(fā)熱。
公交站臺上沒幾個人,時辭靠在站牌上,掏出手機——屏幕亮著,鑰匙扣上的向日葵在陽光下泛著淡淡的黃。他猶豫了幾秒,還是點開了撥號界面,手指懸在蘇仁守的號碼上,卻沒按下去。他知道,賀路鐸說不定正盯著這部手機的動靜,不能冒險。
剛把手機揣回兜里,口袋就震動起來。時辭的心猛地一跳,掏出手機一看,屏幕上跳著“賀路鐸”的名字。他深吸一口氣,按下接聽鍵,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喂?”
“在哪兒?”賀路鐸的聲音從聽筒里傳來,沒什么情緒,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壓迫感。
“在公交站,準備回別墅了?!睍r辭看著遠處駛來的公交,聲音放得更輕,“剛才給媽買糖糕,排隊耽誤了會兒?!?/p>
聽筒里靜了幾秒,才傳來賀路鐸的聲音:“哪路公交?我讓司機去接你?!?/p>
時辭心里一緊,趕緊說:“不用了,我已經(jīng)上公交了,馬上就到?!彼沦R路鐸真的派司機來,會發(fā)現(xiàn)他根本沒在去別墅的路上。
“好。”賀路鐸沒再多問,只說了句“注意安全”,就掛了電話。
公交剛好到站,時辭趕緊上了車,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車子慢慢駛離站臺,他看著窗外不斷后退的街景,手里還攥著那個向日葵鑰匙扣。鑰匙扣的邊緣硌著掌心,他忽然想起蘇仁守剛才說的話——“等忙完這段時間,我們就想辦法離開這里”。
他把額頭抵在冰涼的車窗上,看著窗外掠過的廣告牌,心里慢慢有了主意。以后不能再這么冒失地跑出來,得更小心些,得等蘇仁守那邊準備好,得找個萬無一失的機會。
車子駛進別墅區(qū)附近的公交站時,時辭看到賀路鐸的黑色邁巴赫正停在路邊。他心里咯噔一下,趕緊整理了下衣服,把鑰匙扣塞進連帽衫的內(nèi)袋里,才下了車。
賀路鐸站在車邊,看到他,沒說話,只是打開了車門。時辭低著頭,跟著他上了車,車廂里很安靜,只有空調(diào)的聲音。他偷偷瞥了眼賀路鐸,看到他正看著窗外,神色沒什么異常,心里才稍微松了口氣。
車子駛進別墅大門時,時辭摸了摸內(nèi)袋里的向日葵鑰匙扣——塑料的涼意透過衣料傳過來,像個小小的約定,藏在他心里,等著開花結(jié)果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