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老者的到訪,像一粒投入心湖的石子,在林曉雨心中漾開了層層漣漪。整個下午,她都顯得有些心不在焉,包扎花束時險些被剪刀劃傷。老者那句“蘭草雖幽獨,其香自遠(yuǎn)”和看向仿古畫時意味深長的目光,總在她腦海里盤旋。
“曉雨姐,你沒事吧?臉色不太好?!毙∞标P(guān)切地問。
“沒事,可能有點累了?!绷謺杂昝銖娦α诵?,看了眼時間,“小薇,今天沒什么事了,你早點下班吧?!?/p>
送走小薇,林曉雨獨自留在店里。夕陽的余暉將花店染成暖金色,但她卻感到一絲寒意。她走到那幅仿古工筆花鳥畫前,仔細(xì)端詳。畫是母親的朋友所贈,內(nèi)容尋常,落款的閑章是“素心齋主”,也并非什么名家。老者為何獨獨對這幅畫留意?
她猶豫再三,還是拿出手機,撥通了老周的電話。電話響了好幾聲才被接起,背景音有些嘈雜。
“喂,曉雨啊,怎么了?”老周的聲音帶著一絲疲憊,但依舊洪亮。
“周叔,沒打擾您吧?就是……今天店里來了個有點奇怪的客人,想跟您說說。”林曉雨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靜。
“奇怪的客人?”老周的聲調(diào)提高了一點,“怎么回事?你慢慢說。”
林曉雨將老者的外貌、言行,特別是對花店開業(yè)年限的準(zhǔn)確知曉、對蘭草和那幅畫的異常關(guān)注,詳細(xì)地描述了一遍。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老周的聲音變得嚴(yán)肅起來:“曉雨,你描述的這個老人……我大概有印象。前幾天,局里接待過一位退休的老同志,來調(diào)閱一些陳年檔案的查閱記錄,說是寫回憶錄需要。就是這副打扮,金絲眼鏡,文明棍,氣質(zhì)很儒雅。他好像……對三年前舊樓302那個案子,表現(xiàn)出了一些不同尋常的興趣?!?/p>
林曉雨的心猛地一沉:“他調(diào)閱了案卷?”
“那倒沒有,核心案卷他級別不夠。但他問了一些關(guān)于案卷歸檔和當(dāng)時辦案人員的情況,問得很……迂回?!崩现茴D了頓,壓低聲音,“我當(dāng)時就覺得有點不對勁,但沒多想?,F(xiàn)在聽你這么一說……曉雨,你確定他只是隨便看看?”
“我不確定……”林曉雨感到一陣不安,“周叔,他會不會和那個‘老板’的殘余勢力有關(guān)?”
“現(xiàn)在下結(jié)論還為時過早?!崩现苤?jǐn)慎地說,“但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任何對舊案表現(xiàn)出異常興趣的人,都值得警惕?!习濉陌缸与m然主犯伏法,但背后的關(guān)系網(wǎng)盤根錯節(jié),我們一直懷疑有更深層、更隱蔽的保護傘還沒挖出來。錢勇在病房里‘被自殺’,就是明證!對方一直在滅口,在清除隱患!”
老周的話印證了林曉雨最壞的猜測。平靜的日子,果然只是假象。
“曉雨,”老周語氣沉重,“我知道你想過平靜的生活,但樹欲靜而風(fēng)不止。對方可能從未真正放過你。這個老者的出現(xiàn),可能是一個信號。你這幾天一定要格外小心,注意周圍有沒有可疑的人或車。我這邊也會加緊對錢勇死因的暗中調(diào)查,有消息立刻通知你?!?/p>
掛斷電話,花店里一片寂靜,夕陽已完全沉入地平線,暮色四合。林曉雨感到一種無形的壓力從四面八方涌來。她鎖好店門,檢查了一遍窗戶,才稍稍安心。
她走到那盆被老者稱贊過的蕙蘭前,手指輕輕拂過潔白的花瓣。蘭草雖幽獨,其香自遠(yuǎn)……這話現(xiàn)在聽起來,更像是一種暗示,甚至是一種警告。香味飄遠(yuǎn)了,是會引來蜂蝶,還是……更危險的東西?
夜色中的“蕓憩小筑”,仿佛暴風(fēng)雨來臨前,最后一座寧靜的孤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