訓(xùn)練室里的燈光亮得晃眼，鍵盤敲擊聲和鼠標(biāo)點擊聲交織成密集的節(jié)奏，唯有角落傳來一聲極輕的嘆息。

謝妄言盯著屏幕上的輔助數(shù)據(jù)面板，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鼠標(biāo)邊緣。作為“鋒刃”戰(zhàn)隊的首發(fā)輔助，他的操作精準(zhǔn)得像程序設(shè)定，可在人情世故上，卻遲鈍得讓人著急。

“謝妄言，剛才團(tuán)戰(zhàn)你技能銜接慢了0.3秒?！?/p>

清冷的男聲從身后傳來，謝妄言下意識挺直脊背，轉(zhuǎn)頭就對上虞衡的目光。戰(zhàn)隊隊長兼上路的虞衡，在賽場上是令對手聞風(fēng)喪膽的“定海神針”，在訓(xùn)練室里更是以嚴(yán)厲著稱，隊員們私下里都叫他“虞閻王”。

可此刻，虞衡的眼神里沒有半分苛責(zé)，反而遞過來一杯溫牛奶：“先休息十分鐘，空腹訓(xùn)練容易走神。”

謝妄言接過牛奶，訥訥道：“謝謝隊長。”

他沒注意到，虞衡轉(zhuǎn)身時，目光還在他發(fā)頂停留了幾秒，而訓(xùn)練室里其他隊員交換的眼神里，滿是“果然如此”的了然。

自從謝妄言加入戰(zhàn)隊那天起，虞衡的雙標(biāo)就成了公開的秘密。別人走位失誤會被他要求復(fù)盤到凌晨，謝妄言哪怕只是輕微漏了個視野，他也只是輕聲指導(dǎo)；別人遲到一秒鐘就要罰跑五公里，謝妄言偶爾睡過頭，他只會讓助理幫忙帶份早餐；就連戰(zhàn)隊聚餐，虞衡都會不動聲色地把謝妄言不愛吃的香菜從他碗里挑走，卻對旁邊隊員遞過來的求助眼神視而不見。

沒人知道，虞衡對謝妄言的特殊，始于第一次見他。那天謝妄言穿著簡單的白T恤，抱著外設(shè)站在戰(zhàn)隊門口，眼神干凈又帶著點怯生生的認(rèn)真，一下子撞進(jìn)了虞衡心里。他見過太多鋒芒畢露的選手，卻偏偏被這份純粹打動，一見鐘情來得猝不及防。

可謝妄言對此毫無察覺。在他眼里，虞衡只是個盡職盡責(zé)、對隊友格外照顧的好隊長。每次虞衡溫柔相待，他都?xì)w結(jié)為“隊長體恤新人”，每次隊友們擠眉弄眼地暗示，他都能完美跑偏重點。

“妄言，你覺不覺得隊長對你特別好？”打野選手林宇湊過來，擠了擠眼睛。

謝妄言認(rèn)真點頭：“嗯，隊長人很好，對大家都很負(fù)責(zé)?！?/p>

林宇噎了一下，看著他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最終只能放棄：“行吧，你開心就好?！?/p>

這樣的日子持續(xù)了大半年，虞衡的耐心快要耗盡。他看著謝妄言對自己的溫柔照單全收，卻始終保持著安全距離，終于決定不再迂回。

那天訓(xùn)練結(jié)束后，虞衡叫住了準(zhǔn)備離開的謝妄言。訓(xùn)練室里只剩他們兩人，空氣安靜得能聽到彼此的呼吸。

“謝妄言，”虞衡的聲音比平時低沉，“我喜歡你，不是隊長對隊員的那種喜歡?！?/p>

謝妄言愣住了，眼睛瞪得圓圓的，像是沒聽懂。他張了張嘴，半天沒說出話來，臉頰卻不受控制地紅了。

“隊、隊長，你開玩笑的吧？”他下意識地后退一步，語氣帶著慌亂，“我們是隊友，而且……”

“我沒開玩笑。”虞衡上前一步，想要握住他的手，卻被謝妄言躲開。

“對不起隊長，我……我需要時間想想。”謝妄言說完，幾乎是落荒而逃，留下虞衡一個人站在原地，眼底滿是無奈。

接下來的幾天，謝妄言開始刻意躲避虞衡。訓(xùn)練時盡量避免和他眼神接觸，休息時也總是找借口遠(yuǎn)離，就連戰(zhàn)隊的集體活動，都想方設(shè)法推脫。他不是不明白虞衡的意思，只是突如其來的告白讓他手足無措，心里那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悸動，被他強(qiáng)行壓了下去。

虞衡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知道謝妄言不是不喜歡，只是太過遲鈍，不敢面對自己的心意。思來想去，他決定鋌而走險。

周五晚上，虞衡給林宇發(fā)了條消息，讓他幫忙給謝妄言帶句話，說自己在酒吧喝醉了，沒人接。

謝妄言收到消息時，正在家里看比賽錄像。他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拿起外套出了門。他告訴自己，只是擔(dān)心隊長的安全，畢竟虞衡很少喝酒，更不會喝到醉的地步。

酒吧里人聲鼎沸，燈光昏暗。謝妄言好不容易在角落找到虞衡，他趴在桌子上，臉頰通紅，呼吸帶著淡淡的酒氣。

“隊長？”謝妄言輕輕推了推他。

虞衡抬起頭，眼神迷離，看到謝妄言時，眼睛亮了一下，帶著點委屈：“妄言，你來了。”

他的聲音軟軟的，和平時的清冷截然不同。謝妄言沒辦法，只能扶著他站起來：“隊長，我送你回家。”

“我不回那個家，”虞衡固執(zhí)地?fù)u頭，緊緊抓住謝妄言的手腕，力道卻不算大，“我要去你家?！?/p>

謝妄言拗不過他，只能帶著他回了自己的小公寓。把虞衡扶到沙發(fā)上，剛想起身去倒杯水，就被虞衡拉住了。

虞衡順勢把他拽到自己面前，仰頭看著他，眼神里帶著醉意，卻又異常認(rèn)真：“謝妄言，你為什么要躲著我？”

謝妄言別過臉，不敢看他：“我沒有……”

“你有！”虞衡打斷他，聲音帶著點控訴，“我跟你表白，你就躲著我。你是不是討厭我？”

“不是！”謝妄言立刻反駁，臉頰更紅了。

“那你為什么不答應(yīng)我？”虞衡伸手，輕輕撫摸著他的臉頰，指尖帶著微涼的觸感，“你對我，就沒有一點感覺嗎？”

謝妄言的心跳得飛快，耳邊全是自己的心跳聲。他看著虞衡近在咫尺的臉，那雙平時清冷的眼睛里，此刻盛滿了委屈和期待，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他想起虞衡平時對自己的種種溫柔，想起訓(xùn)練時他耐心的指導(dǎo)，想起生病時他默默放在桌邊的藥，想起每次比賽結(jié)束后，他第一時間投向自己的目光……那些被他刻意忽略的細(xì)節(jié)，此刻全都涌上心頭，匯聚成一股難以言喻的暖流。

“我……”謝妄言張了張嘴，喉嚨有些發(fā)緊。

虞衡看著他，眼神里的醉意漸漸褪去幾分，多了些試探和緊張。他其實沒真的喝醉，只是借著酒意，逼謝妄言面對自己的心意。

“我不是討厭你，”謝妄言終于鼓起勇氣，迎上他的目光，聲音帶著點顫抖，卻異常清晰，“我只是……不知道該怎么辦?！?/p>

虞衡的心猛地一松，他伸手將謝妄言擁進(jìn)懷里，力道溫柔卻堅定：“不用怎么辦，只要你愿意，我們就在一起?！?/p>

謝妄言靠在他的懷里，感受著他沉穩(wěn)的心跳，鼻尖縈繞著淡淡的酒氣和他身上獨有的清冽氣息。他沒有掙扎，反而下意識地收緊了手臂，輕輕“嗯”了一聲。

窗外的夜色漸深，公寓里一片靜謐。虞衡低頭，看著懷里乖乖聽話的人，嘴角勾起一抹溫柔的笑意。他知道，這個木頭腦袋的輔助，終于認(rèn)清了自己的心意，而他們的故事，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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