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顆草莓的滋味像一顆投入湖心的石子,漾開的甜蜜漣漪持續(xù)了好幾天。丁程鑫咂摸著嘴里殘留的果香,鄭重其事地將那顆草莓的柄和萼片埋回了“丁程鑫特供一號”的盆里,美其名曰“化作春泥更護花”。馬嘉祺由著他去,只覺得他這略帶稚氣的儀式感,比草莓本身還要甜。
剩下的兩顆草莓也相繼成熟,顏色紅得深邃。他們沒再舍得吃,而是摘下來,放在了那個收納盒里,與威尼斯的錦囊、愛琴海的海水、那條圍巾作伴。新鮮草莓不能久存,但他們想讓它以另一種形式,成為“四季收藏”的一部分。丁程鑫還突發(fā)奇想,拉著馬嘉祺用手機給那兩顆紅艷艷的果子拍了幾十張不同角度的“寫真”,精選出最滿意的一張,打印出來,貼在草莓日記的最后一頁。照片旁,他認真地寫上:“初夏的勛章。致我們親手創(chuàng)造的甜蜜。”
陽臺上的草莓植株在獻出首批果實后,并未停歇。匍匐莖上培育的新苗已經(jīng)扎根,長勢良好,預示著下一輪的豐收。而原有的植株在短暫的休整后,竟又抽出了新的花枝,點綴著更多白色的小花苞。
“它們比我們還努力?!倍〕迢慰粗切┬乱惠喌南M锌?。他開始研究起有機肥料,網(wǎng)購了豆餅和骨粉,按照說明小心翼翼地兌水發(fā)酵,每天傍晚定時澆灌,那股淡淡的、并不算好聞的肥料味道,在他聞來卻充滿了希望。
天氣越來越熱,蟬鳴開始聒噪。草莓貓徹底進入了夏倦模式,整天尋找最陰涼的地板癱著,只有到了傍晚澆水時分,才會懶洋洋地湊過來,用腦袋蹭丁程鑫的小腿,表示自己還活著,并且對那個散發(fā)著奇怪味道的水壺保持著一絲好奇。
這天傍晚,馬嘉祺下班回來,手里拎著一個紙袋。丁程鑫正在給草莓苗澆他的“特制營養(yǎng)液”,鼻尖沁著細小的汗珠。
“買了什么?”丁程鑫放下水壺,好奇地湊過去。
馬嘉祺從紙袋里拿出兩個小巧的、未上色的陶土花盆,還有一個木制的小架子,以及幾小包用油紙包著的東西?!爱嬍遗赃呅麻_了家手作店,”他解釋道,“可以自己畫花盆,種點多肉或者小植物。”他打開油紙包,里面是各種顏色的釉料和小號的畫筆。
丁程鑫的眼睛立刻亮了:“給新生的草莓苗用?”
“嗯,”馬嘉祺拿起一個小陶盆,在手里掂了掂,“給我們的草莓軍團添點色彩。你來畫?!?/p>
丁程鑫興奮地搓搓手,當即就在陽臺的小桌上鋪開攤子。調(diào)色,蘸釉,他畫得極其認真。一個盆身上,他畫上了藍白交織的水波紋,顯然是威尼斯的印記。另一個,則畫了幾顆紅艷艷的草莓,簇擁在一起,憨態(tài)可掬。
馬嘉祺在一旁看著,偶爾遞個畫筆,或者指出某個地方釉料上薄了。等到丁程鑫畫完,兩人手上、臉上都不可避免地沾上了點點彩釉,相視一看,都忍不住笑了。
“像不像回到了畫室?”丁程鑫看著馬嘉祺鼻尖的一點藍色,伸手想去擦,卻把自己的紅色釉料蹭了上去,變成了滑稽的紫色。
馬嘉祺也不躲,任由他擦,只是笑著握住他的手腕:“比畫室好玩。畫完了,還能長出真的草莓。”
畫好的陶盆需要晾干,再送去店里燒制。等待的日子里,丁程鑫對那幾株新苗照顧得更加盡心,仿佛已經(jīng)看到它們住進新“家”的樣子。
周末,他們?nèi)』亓藷坪玫奶张?。高溫讓釉料發(fā)生了奇妙的變化,色彩變得鮮亮而穩(wěn)固,水波紋靈動,草莓圖案飽滿可愛。丁程鑫愛不釋手,小心翼翼地將兩株最健壯的新苗移栽進去。
淡藍色的水波紋盆,翠綠的草莓苗,擺在窗臺,和那個裝著記憶的木匣子相映成趣。丁程鑫左右端詳,滿意地點頭:“這下好了,威尼斯的水,我們家的草莓,在一起了。”
馬嘉祺站在他身后,看著窗明幾凈的屋內(nèi),畫著圖案的花盆,長勢喜人的植物,腳下蹭來蹭去的貓,以及身邊笑容滿足的愛人。他忽然覺得,他們的“四季收藏”,早已超越了那個木盒子。這滿屋子的生活氣息,這陽臺上的生機勃勃,還有他們共同度過的、數(shù)不清的尋常日子,才是真正豐厚、且仍在不斷充實的收藏。
他伸出手,環(huán)住丁程鑫的腰,下巴輕輕抵著他的發(fā)頂。
“嗯,”他低聲應和,聲音里帶著毋庸置疑的安穩(wěn),“在一起了。”
夏天才剛剛開始,而他們的甜蜜,仿佛也隨著草莓的新一輪花期,看不到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