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帕咒

第四章 玉佩異動與舊坊陰影

青玉佩在林夏腕間戴了半年，日子過得平靜安穩(wěn)。她畢業(yè)后進入市文化館工作，專門負責(zé)民俗器物的整理與研究，蘇婉娘的銅盒、絲帕和那枚青玉佩，成了她論文之外最常翻閱的念想。玉佩的溫潤似乎能安撫心緒，加班到深夜時，指尖摩挲過上面的梅花紋路，總能讓她浮躁的心沉靜下來。

這天傍晚，林夏結(jié)束下鄉(xiāng)采風(fēng)，帶著一背包的民俗資料回到宿舍。剛推開房門，手腕上的青玉佩突然劇烈發(fā)燙，像是揣了塊燒紅的炭。她驚得抬手，只見玉佩上的梅花紋路正泛著刺眼的青光，光芒穿透衣袖，在墻上投下晃動的影子。

這異動和當(dāng)初銅盒秘紋發(fā)光時如出一轍。林夏心頭一緊，連忙從書柜里取出一個收納盒，里面放著她復(fù)印的蘇婉娘繡譜復(fù)印件。她剛翻開第一頁，桌上的臺燈突然閃爍了幾下，緊接著，整間屋子的燈光徹底熄滅。

窗外是沉沉的夜色，月光被烏云遮蔽。青玉佩的青光成了唯一的光源，照亮了繡譜上的一幅圖案——那是一幅“雙梅圖”，兩朵紅梅纏繞著生長，枝干間藏著細小的引靈紋，和銅盒上的紋路如出一轍。而此刻，青光正順著圖案游走，在紙頁上留下淡淡的痕跡。

林夏突然想起雜貨鋪老人提到的繡坊，連忙翻出手機，憑著記憶搜索城郊老街區(qū)的近況。一條新聞跳了出來，標題赫然寫著“百年繡坊舊址將拆遷，施工隊挖出疑似民國時期器物”。新聞配圖里，一臺挖掘機的鏟斗旁，散落著幾片繡著暗紋的綢緞碎片。

她顧不上多想，抓起外套就往外跑。打車趕到老街區(qū)時，拆遷工地已經(jīng)圍起了警戒線，幾盞臨時照明燈掛在竹竿上，昏黃的光線下，幾個工人正圍著一堆挖出的雜物議論紛紛?？諝庵袕浡嗤梁透嗖剂系臍馕?。

“師傅，請問這里挖出的器物在哪里？”林夏快步上前問道。

一個戴安全帽的工人指了指不遠處的臨時棚屋：“都堆在那兒呢，看著都是些破爛布料，準備明天拉去廢品站?！?/p>

林夏沖進棚屋，借著手機燈光翻找起來。雜物堆里滿是碎磚和朽木，她的手指被劃破好幾道口子，終于在一堆爛棉絮下摸到了一塊硬邦邦的東西。掏出來一看，是個巴掌大的木質(zhì)匣子，匣子表面刻著和玉佩上一樣的梅花紋，只是已經(jīng)開裂，里面的綢緞大多腐爛，只剩下一小塊相對完整的繡片。

繡片上繡著一個“沈”字，周圍纏繞著青線，和蘇婉娘絲帕上后來出現(xiàn)的青線材質(zhì)完全相同。就在她指尖觸到繡片的瞬間，腕間的青玉佩再次發(fā)燙，青光與繡片上的青線相互呼應(yīng)，一道虛影在她眼前閃過——一個身著長衫的男子正伏案刺繡，眉眼間滿是溫柔，正是之前她在腦海中隱約見過的沈硯之。

“你怎么在這里？”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林夏回頭，只見張教授舉著手電筒站在門口，身后還跟著兩個文物局的工作人員?！拔铱吹讲疬w的新聞，擔(dān)心有相關(guān)的文物被破壞?！彼e起手中的木匣和繡片。

張教授接過木匣仔細查看，臉色漸漸凝重：“這是沈硯之的東西。你看這匣子的木紋，和銅盒的材質(zhì)能對上，應(yīng)該是他親手制作的?！彼钢C片上的“沈”字，“這青線不是普通絲線，是用艾草汁浸泡過的，專門用來穩(wěn)固靈體氣息，和蘇婉娘絲帕上的鎖魂繡是配套的技法?！?/p>

這時，工地突然傳來一陣驚呼。眾人連忙跑出去，只見那棵老槐樹旁，挖掘機的鏟斗卡在了地下，鏟斗上纏著一團發(fā)黑的麻繩，麻繩上綁著一個小小的布包。

林夏走上前，青玉佩的光芒變得更盛了。她小心翼翼地解開麻繩，布包里是個陶瓷小瓶，瓶身上刻著引靈紋。打開瓶蓋的瞬間，一股淡淡的檀香飄了出來，瓶底沉著一張卷起來的紙條。

紙條已經(jīng)受潮發(fā)皺，上面的字跡卻依舊清晰，是沈硯之的筆跡：“婉娘心魂歸玉佩，吾之執(zhí)念藏繡坊。若遇有緣人，解吾二人未了緣?！?/p>

張教授看完紙條，若有所思：“當(dāng)初我們只找到了蘇婉娘的心魂寄托，卻忽略了沈硯之。他當(dāng)年應(yīng)該是和蘇婉娘約定，要將彼此的執(zhí)念都藏在繡坊，可惜后來出了變故，這陶瓷瓶沒能送到蘇婉娘手中?！?/p>

林夏看著陶瓷小瓶，腕間的玉佩突然不再發(fā)燙，青光化作點點光斑，落在繡片和陶瓷瓶上。光斑散去后，繡片上的“沈”字旁，竟慢慢浮現(xiàn)出一朵小小的白梅，與玉佩上的紅梅相映成趣。

“這是怎么回事？”一旁的文物局工作人員忍不住問道。

“沈硯之的執(zhí)念被玉佩喚醒了?！睆埥淌趪@了口氣，“他當(dāng)年沒能和蘇婉娘相守，執(zhí)念一直藏在繡坊舊址。現(xiàn)在玉佩作為蘇婉娘的心魂寄托，感應(yīng)到了他的氣息，兩者的執(zhí)念正在相互呼應(yīng)?！?/p>

林夏突然想起蘇婉娘在夢里說的話，她和沈硯之已經(jīng)轉(zhuǎn)世。那此刻這些異動，又是為了什么？

就在這時，臨時照明燈突然全部熄滅，工地陷入一片黑暗。青玉佩的光芒再次亮起，這一次，虛影變得清晰起來。沈硯之的身影站在老槐樹下，朝著林夏深深作揖：“姑娘，多謝你讓我們的氣息重聚。只是繡坊地下，還藏著當(dāng)年術(shù)士留下的咒印，若不解除，恐怕會影響周遭百姓?！?/p>

虛影消散前，他抬手一揮，一道青光落在地面，勾勒出一個復(fù)雜的圖案，正是咒印的位置。

林夏和張教授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決心。她握緊腕間的玉佩，心里清楚，這場關(guān)于古帕和銅盒的羈絆，還遠沒有結(jié)束。而這一次，她們要面對的，是比執(zhí)念更深的咒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