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沒過胸口時(shí),祝十三才徹底松了勁。白天修補(bǔ)豬圈、聽母親念叨西瓜的緊繃感,都被這冰涼的河水泡得散了,只剩月光落在水面的銀輝,晃著波紋繞在他指尖。他往河中央走了兩步,水到腰腹處,腳底能觸到細(xì)軟的河沙,偶爾有小魚從腳邊游過,帶起一陣輕癢的觸感。?
洗到胳膊上的瓜田泥漬快沖凈時(shí),他忽然想起之前在西瓜地用的植藥術(shù)——既然能催草木、喚烏云行雨訣,還有布雨法訣、御獸訣,是不是也試試?這念頭冒出來就壓不住,他站在河心,先深吸一口氣,回憶著術(shù)法口訣里關(guān)于“布雨”的片段,指尖輕輕往河面一點(diǎn)。?
剛開始沒什么動靜,只有月光在指尖晃了晃。祝十三沒急,再念一遍口訣,體內(nèi)的氣順著指尖往河面滲——忽然,河面上方的空氣里凝出一層細(xì)霧,接著有針尖大的雨點(diǎn)兒落下來,“嗒嗒”打在水面,濺起一圈圈極小的漣漪。雨不大,只罩著他周圍兩三米的范圍,像個(gè)透明的雨罩,河外圍還是干爽的,連岸邊的草葉都沒沾濕。?
“原來還能控范圍。相當(dāng)于一個(gè)人形抽水機(jī),這對種植有大用啊。”祝十三低頭看著指尖的雨霧,心里暗驚。他收了布雨訣,細(xì)霧和小雨立刻散了,河面又恢復(fù)了平靜,只剩剛才的漣漪慢慢蕩開。玩心起了,他又想起御獸訣——村里老人說過,這河里有鯽魚、草魚,偶爾還有黑魚,不知道術(shù)法能不能喚來。?
他閉上眼,把氣沉到丹田,默念御獸訣的口訣。剛開始沒動靜,腳底的河沙還是軟的,只有風(fēng)掠過河面的輕響??蓻]過兩息,他忽然覺出不對——腳邊的水流動得快了些,還有細(xì)碎的“嘩啦”聲從四周傳來。?
他猛地睜開眼,低頭往水里看——月光下,一條銀閃閃的鯽魚正擺著尾,往他腳邊游來,離得近了,還輕輕蹭了蹭他的小腿肚,滑溜溜的觸感讓他渾身一麻。沒等他反應(yīng)過來,河面上忽然泛起一片細(xì)碎的銀光——左邊有幾條草魚擺著寬尾游過來,鱗片在月光下泛著青綠色;右邊甚至有兩條小黑魚,貼著水面游,腦袋微微抬著,像是在往他這邊望。?
祝十三僵在原地,連呼吸都放輕了。不過片刻,他周圍的河面就聚滿了魚——小的只有手指長,大的有小臂粗,鯽魚、草魚、還有些叫不上名的雜魚,繞著他的身體游動,有的蹭他的胳膊,有的在他腳邊打轉(zhuǎn),甚至有一條膽大的鯽魚,輕輕啄了啄他的指尖。?
“這……這也太神了!”他心里的驚奇快溢出來,忍不住慢慢抬起手,一條小鯽魚竟跟著往上浮,直到鼻尖快碰到他的手心,才又?jǐn)[尾游開。他低頭看著滿圈的魚群,銀輝落在魚背上,晃得他眼睛發(fā)花——以前在村里摸魚,半天也釣不上兩條,現(xiàn)在不過念個(gè)口訣,河里的魚竟全聚過來了,像圍著他打轉(zhuǎn)的星星。?
他試著往前走了兩步,魚群也跟著動,始終繞著他,不遠(yuǎn)離也不沖撞,只安安靜靜地跟著。祝十三忍不住笑了,指尖輕輕碰了碰一條草魚的背,魚沒躲,反而往他手邊靠了靠。他忽然想起家里的豬圈——要是御獸訣能用到豬身上,是不是能讓母豬更溫順,小豬長得更快?還有后山的西瓜地,說不定以后也能喚些益蟲來幫忙。?
玩了約莫一刻鐘,他怕家里惦記,才收了御獸訣。口訣一停,魚群像是得了信號,慢慢散開,有的往河底鉆,有的游向岸邊,沒一會兒就不見了蹤影,河面又恢復(fù)了最初的平靜,仿佛剛才的魚群只是場幻覺。?
祝十三站在河心,冰涼的玉意混著河水的濕意,讓他心里又驚又喜。他以前只覺得術(shù)法是用來“保命”的,現(xiàn)在才知道,這些本事竟能幫到家里這么多——催西瓜、喚魚群,以后說不定還能做更多。?
他快速洗完澡,穿上干凈衣裳往家走。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踩在田埂的草葉上,還能聞到白天西瓜地的清香。路過村口時(shí),他忍不住往河邊望了一眼,河面依舊泛著銀輝,好像剛才魚群聚攏的奇跡,只藏在他一個(gè)人的心里。?
回到家時(shí),祝升福和陳桂蘭已經(jīng)睡了,只有堂屋留著一盞小燈。祝十三輕手輕腳地洗漱完,回到自己的房間,躺在床上還在想河里的魚。困意上來便深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