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瀾仙尊斜倚在暖玉榻上,指尖一縷靈煙裊裊,神情是萬年不變的疏懶。作為修真界半步飛升的第一人,他的日子過得甚是無聊。許是活得太久,七情六欲都淡了,唯有旁觀旁人為他癡狂、因他生怨時(shí),那顆古井無波的心方能泛起一絲趣味。
他想起百年前魔界那個(gè)渾身是血卻眼神灼亮的少年,如今已是威震八方的魔尊玄燼;想起劍冢之巔那位高嶺之花般的劍仙凌霜寒,曾因他一句“知己”而道心波動(dòng);想起那只被他從涅槃火中撿回、格外黏人的小鳳凰,如今也該是統(tǒng)御萬妖的皇者了;還有他一手帶大、心思卻越來越深沉的徒弟墨淵……
每一個(gè),都曾是他漫長歲月里一場有趣的游戲。他給予片刻溫柔,引得對(duì)方沉溺,卻又在對(duì)方想要更多時(shí),干脆利落地抽身離去。不騙財(cái),不騙色,只騙一顆真心玩玩,玩膩了便丟開。
“真是……無趣啊?!痹茷戄p嘆一聲,正準(zhǔn)備神游太虛,卻忽然感應(yīng)到四方天際傳來不同尋常的波動(dòng)。
東方,魔氣滔天,撕裂長空。
西方,劍氣沖霄,冰封流云。
南方,萬妖咆哮,烈焰焚天。
北方,一道他最熟悉不過的靈力,悄然啟動(dòng)了封鎖整個(gè)云深殿的絕陣。
云瀾唇邊慵懶的笑意倏然僵住。他下意識(shí)想化光遁走,卻撞上一道無形壁壘,被彈了回來。四道恐怖的氣息已將他牢牢鎖定,整個(gè)大殿的空氣凝固如鐵。
下一刻,空間被悍然撕裂。
魔尊玄燼踏碎虛空而來,黑袍翻滾,猩紅的眼眸如嗜血的猛獸,直直釘在他身上:“百年不見,本尊的‘救命恩人’,別來無恙?”
幾乎同時(shí),劍仙凌霜寒御劍臨空,白衣勝雪,周身散發(fā)的寒意卻比萬載玄冰更刺骨:“云瀾,你欠我的,該還了。”
妖皇赤炎乘著烈焰戰(zhàn)車,金瞳熾烈,笑容桀驁又委屈:“師尊,玩夠了,該回家了吧?”
而最后,他的大弟子墨淵,從殿門的陰影中緩緩走出,手中維持著封鎖大陣的訣,臉上是他從未見過的、溫潤而深沉的微笑:“師尊,您教過,想要的東西,要自己去爭?,F(xiàn)在,弟子來爭您了?!?/p>
四人目光在空中交匯,瞬間明了了彼此的身份與來意。那場面,已非“修羅場”三字可以形容。
云瀾心中警鈴大作,面上卻強(qiáng)作鎮(zhèn)定,拂袖輕笑:“今日是什么風(fēng),把四位一起吹到我這陋室?莫非是約好……來喝茶的?”
玄燼率先一步踏出,魔威如山壓下:“喝茶?本尊今日是來搶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