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晚突然從沈硯身邊跑出去,小胳膊一把抱住林深的腿,仰著小臉,眼神里帶著點懵懂的依賴,嘴里卻冒出一句讓許知夏心頭一緊的話:“爹爹?!?/p>
林深的身體僵了一下,低頭看著纏在自己腿上的妹妹,冷硬的眉眼難得軟了幾分,他抬手摸了摸蘇晚的頭,聲音放輕了些,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怪異:“晚晚,叫哥哥。”
蘇晚卻沒改口,反而晃了晃他的褲腿,小聲問:“可是大哥你說,爹爹不是死了嗎?”
許知夏的心瞬間沉了下去。她翻遍原主的記憶,也沒找到“孩子爹死了”的信息——原主的男人明明是去外地做工了,還約定好半個月后回來,怎么林深會跟蘇晚說爹死了?難道是林深故意騙妹妹?還是說,劇情里有她不知道的隱情?
林深的手指頓了頓,眼底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快得讓人抓不住。他蹲下身,平視著蘇晚,語氣平靜得有些反常:“對呀,爹爹死了?!彼D了頓,突然勾起嘴角,露出一個讓許知夏莫名心慌的笑,“不過沒關系,他很好玩啊?!?/p>
“很好玩”三個字,從林深嘴里說出來,帶著一股說不出的寒意。許知夏攥緊了手里的窩頭,指尖都在泛白——她突然想起劇情里的一個細節(jié):孩子們的親爹,其實不是去做工,而是在半年前就病死了,原主為了霸占家里的房子和男人留下的撫恤金,故意瞞著孩子們,還對外謊稱男人去做工了。難道林深早就知道真相了?
蘇晚似懂非懂地眨了眨眼,沒再追問,反而轉頭看向許知夏,小臉上沒了之前的軟乎乎,反而多了幾分與年齡不符的嚴肅,奶聲奶氣的聲音也硬了些:“看到沒有?哥哥們不喜歡你,快道歉!”
許知夏愣住了,沒反應過來蘇晚讓她跟誰道歉。
“跟哥哥們道歉??!”蘇晚皺著小眉頭,聲音提高了點,“你以前欺負哥哥們,還搶我們的飯吃,你要跟哥哥們說對不起!”
屋里的空氣瞬間凝固了。林深站起身,眼神落在許知夏身上,沒說話,卻默認了蘇晚的話;陳硯舟靠在墻邊,抱著胳膊,嘴角勾著看戲的笑;陸徹和沈硯也看了過來,眼神里滿是期待,好像就等著看她低頭認錯。
許知夏攥著窩頭的手更緊了,心里又氣又委屈——明明不是她做的事,卻要她來道歉;明明她才是那個差點被打死、只能喝稀水的人,現在卻要被一個六歲的孩子逼著認錯??伤粗K晚認真的眼神,又看著林深幾人冰冷的目光,知道自己沒有拒絕的余地。
她深吸一口氣,慢慢站起身,低著頭,聲音小得像蚊子哼:“對不起,以前是我不好,不該欺負你們,不該搶你們的飯吃?!?/p>
這話一出,屋里還是沒聲音。許知夏心里發(fā)慌,偷偷抬眼,看見林深的眉頭皺了起來,陳硯舟的笑容淡了些,陸徹撇了撇嘴,好像對這個道歉不滿意。
“不夠!”蘇晚又開口了,小步子跑到許知夏面前,仰著小臉,“你要看著哥哥們的眼睛說,還要保證以后再也不欺負我們了!”
許知夏的指甲掐進了掌心,她知道蘇晚是認真的,也知道林深幾人就在等著看她服軟。她咬了咬牙,抬起頭,依次看向林深、陳硯舟、陸徹和沈硯,聲音比剛才大了些:“對不起,以前是我不對,不該欺負你們,不該搶你們的飯。我保證,以后再也不會了。”
林深的眼神動了動,沒說話,卻往旁邊挪了挪,讓出了一條通往灶臺的路——那是家里唯一能燒熱水的地方。陳硯舟挑了挑眉,收起了看戲的表情;陸徹哼了一聲,轉身去收拾碗筷;沈硯則拉了拉蘇晚的手,小聲說:“妹妹,好了,別逼她了?!?/p>
蘇晚這才滿意地點點頭,又變回了那個軟乎乎的小姑娘,跑到沈硯身邊,笑著說:“哥哥,媽媽道歉了,以后她就不會欺負我們了吧?”
沈硯摸了摸她的頭,沒說話,卻悄悄看了許知夏一眼,眼神里的警惕,比之前更重了。
許知夏看著這一幕,心里五味雜陳。她知道,這聲道歉只是暫時的,孩子們對她的敵意不會因為一句話就消失。更何況林深那句“爹爹死了”和“很好玩”,像一根刺扎在她心里——這個家里,好像還有很多她不知道的秘密,而這些秘密,說不定比五個反派孩子更危險。她攥著手里的窩頭,咬了一口,粗糙的口感剌得喉嚨疼,可她卻不敢吐——這是蘇晚省給她的,也是她現在唯一能抓住的、一點點“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