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出身于寒門弘農(nóng)楊氏,父親楊緒曾官至正五品御史中丞,可惜因病早逝。
家父離世那年,你年僅十五歲,長兄許景昀毅然投身軍營,報效國家。
而年僅十三歲的你,則被家中管家送往寒州,投奔擔(dān)任長史的舅舅周慈撫養(yǎng)。
初到寒州時,你本以為日后的日子需要處處小心謹慎,卻不料舅母許意嬌和舅父周慈待你如親生女兒一般。
讓你倍感溫暖,很快便融入寒州的生活。
在你來到寒州的第二年,司法參軍陳諾升遷至雍州府任職。
而吏部侍郎裴堅則將當(dāng)年明科舉第三甲馬蒙調(diào)任寒州,接任司法參軍一職。
——
深冬時節(jié),大雪連綿不絕,整個寒州城仿佛被披上了一層厚重的銀裝。
積雪在寒風(fēng)的撕扯下?lián)P起,化作細碎的雪花漫天飛舞。
距離寒州城數(shù)十里外,天地間依舊是一片茫茫雪幕。
一名青年策馬疾馳而來,他身著灰色圓領(lǐng)衣袍,外披一件鑲有狐貍毛的白色大氅,雙手緊攥韁繩,神情肅然。
風(fēng)雪與嚴寒如刀般割裂空氣,他的臉頰和雙手早已凍得通紅。
馬蹄踏破雪地,一路奔至寒州城門口時,卻被守城士兵厲聲喝止:“來者何人!”
聞聲,青年輕拉韁繩,坐下的白馬驟然止步。
因急停的慣性,馬兒前蹄猛然揚起,發(fā)出一聲長嘶,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后穩(wěn)穩(wěn)落地。
青年目視前方,聲音沉穩(wěn)而有力:“新任寒州司法參軍,馬蒙。”
守城士兵一愣,未料到來者竟是新上任的司法參軍。
然而,近來寒州局勢動蕩,太陰會之人頻繁活動,使得城內(nèi)不得安寧。
按照規(guī)定,即便是官職人員,出入城也需出示過所折子。
看守士兵上前一步,抱拳行禮道:“馬參軍,近日寒州不太平,還請出示過所折子?!?/p>
馬蒙聞言,眉頭微微一蹙,通紅的雙眸中透著幾分疲憊。
他松開緊攥的韁繩,從衣襟內(nèi)取出過所折子,遞到士兵面前。
士兵雙手接過,低頭翻開仔細核查,確認無誤后合上折子,又恭敬地雙手奉還。
馬蒙單手接過,垂眸瞥了眼士兵,語氣里帶著一絲疑惑,問道:“寒州為何不太平?可是出了什么事?”
“回馬參軍,近日太陰會頻繁在寒州城內(nèi)活動,攪得城中不得安寧。
陸都督有令,無論百姓還是官職人員,進出城時均需核查過所折子。”守城士兵如實說道。
馬蒙聞言,眉頭再度緊鎖,太陰會……他依稀有些印象。
父親馬承越曾提起過,這組織的創(chuàng)始者段軌,乃隋末唐初的“西北梟雄”。
當(dāng)年段軌趁亂自立,割據(jù)寒州,兵敗后獨臂自焚,何其慘烈。
而其曾孫以“為祖復(fù)仇”為名,在太陰山重建秘密組織,取名“太陰會”,尊段軌為精神領(lǐng)袖。
十八年前,唐軍大舉圍剿,太陰會幾乎全部覆滅。
豈料,時隔十八年后,這太陰會竟又死灰復(fù)燃,再次威脅朝廷。
“原來如此……”馬蒙低聲喃喃,眉宇間透出一絲深沉。
他伸手將過所折子收入衣襟,隨即拉過韁繩,輕輕一抖。
胯下馬匹緩步前行,穿過寒州城城門,朝著州衙方向徐徐而去。
看守士兵們見狀,紛紛躬身行禮,目送這位駕馬入城的年輕參軍漸行漸遠。
一位少女立于玉鸞街街頭,身著月朧色對襟寬袖褥衣,齊胸襦裙上繡著綠簪色花樣,外披一件淡白色狼毛大氅,盡顯溫婉之態(tài)。
她梳著雙髻,髻上點綴著幾朵簡單的絨花,清新脫俗的模樣引人注目。
少女雙手抱著一個湯婆子,目光時不時望向不遠處,表姐周時鳶正與陸云廷交談。
忽然,一陣平和的馬蹄聲傳入耳畔,她下意識轉(zhuǎn)頭望去。
只見一位青年駕馬緩步而來,眉目間透著一股沉穩(wěn)之氣。
少女微微蹙眉,心中生出一絲疑惑——她在寒州已生活二年有余,卻從未見過此人。
若她所猜不錯,這位青年應(yīng)當(dāng)便是即將上任的寒州司法參軍,扶風(fēng)馬氏世家的馬蒙。
馬蒙騎著馬緩步而來,經(jīng)過少女身旁時,輕輕一拉韁繩,馬匹應(yīng)聲而止。
他初到寒州,對這片地界并不熟悉,正想找個路人打聽州衙的位置。
畢竟,他已經(jīng)騎馬走過幾條街,卻始終沒瞧見州衙的大門。
他微微垂眸,看向眼前的少女,心底忽然掠過一抹驚艷。
從小到大,他見過無數(shù)世家小姐,卻還是第一次遇見能讓他心頭一震的姑娘。
馬蒙深吸一口氣,平復(fù)了稍顯波動的心緒,隨后緩緩開口問道:“姑娘,州衙怎么走?”
少女原本疑惑馬蒙為何將馬匹停在自己身旁,聽聞此言,心中頓時釋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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