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弱的太陽躲進灰蒙蒙的的云霧,旅游大巴駛進酒店,在大廳門口停下,車門剛開,柳蘇便一溜煙地竄了進去,司機先生并沒有說什么,拿著早點走下大巴,時間器顯示為早上7點15分,離發(fā)車時間還有一小時。柳蘇在車尾的角落里坐下,窗外的樓房并不高,卻遮掉了遠處的風景,疲勞的睡意再度襲來。
“媽媽……”一個童聲弄醒了柳蘇,她立馬用手捂住了有黑印的臉龐,怯怯地去尋找聲源,時間器顯示為早上9點?!皨寢尅寢?,那里的那個姐姐……”只見斜對面坐著一個5歲大的孩童,清澈的雙眸好似能把一切給穿透,他拉著身旁的母親指著柳蘇身邊的空座嚷嚷著。其母不耐煩的往這邊瞥了一眼,繼而又撞上柳蘇的視線,便立刻遮住孩子的臉,扭了回去。
“沒事兒,別瞎嚷嚷!”柳蘇好像是聽到這么一句叮嚀,放眼望去她的視線里全是黑腦勺,寂寞感頓時油然而起。奇怪剛剛那個孩子到底在看什么呢?柳蘇又查看了身旁的空位,用手一摸整個座位都是濕的。窗外正是陽光晴好時,車內也未曾發(fā)生過翻湯漏水的鬧事,噠……噠……那個空座下好像在滴水,一直跟著?柳蘇整個人都僵住了。
“好,麻煩各位睡覺的旅客可以醒醒了,今天的第一個景點獅子林馬上就要到了……”嘈雜的喇叭聲從導游的擴音器里迸出。
又是獅子林?昨天不去過了嘛?柳蘇這才發(fā)現自己上錯了旅游車,她立馬坐直身子,剛想抬起頭叫喚導游時,一個冰悚的觸感從腳踝襲來,明明穿著厚實的雪地靴,冰冷感卻如此輕易地刺了進來,一只腐臭的手正抓著柳蘇。柳蘇不敢叫、也不敢動,呼吸里最后一口鎮(zhèn)定也給吞并了。怎么辦?
“最后呢……”導游還沒結束她的演講,“我們將一一送回各位旅游客,請各位放心,從哪里接大家來的,我們保證安安全全地把大家送回哪里去……”
哪里接來的,便送回哪里去……柳蘇像中了詛咒似的呢喃地念著這句話,突然,她茅塞頓開,顫抖的手安撫般觸摸著脖子里的翡色玉,一切皆因尋玉起,或許再去一次獅子林,無意間惹來的麻煩也能安分地回到她該去的地方,哪里來、便回哪里去……就在此刻,腳踝解脫了束縛。柳蘇便整個人都癱軟在靠背上,有始必有終,逃避只會拖延時間,了卻這個麻煩后,一定要把那件事告訴芒忡,柳蘇這樣告誡著自己。想必失聯到現在,他一定很著急了吧。
獅子林園的古宅下暖陽普普,柳蘇背后卻涼意颼颼。穿過廊棚下一條條狹長的石地,終于在走廊的盡頭,即群獅巖洞的起始處,導游宣布可自由觀賞了,人流瞬隙散作了花。靜靜的湖嵌在景區(qū)的核心處,水面上印著柳蘇的臉,黑印又多了一塊。咔嚓,柳蘇聽到照相機的聲音,她立即惶恐地捂住臉,生怕被拍到自己的丑樣。
“咦?這是誰?”一個中年婦女對著相機里的畫像說,這引起了柳蘇的好奇。
“媽媽,這不就是剛剛坐在最后一排的那個姐姐嗎?”這熟悉的童聲,是剛剛在車上的那個孩童。難道這對母子照找到了一直跟著我的東西?柳蘇好奇的湊了過去。
“都跟你說了,那里沒什么,別瞎嚷嚷!”母親又不耐煩地吼了兒子一句,小男孩不再說話,眨著那雙透徹的眸,盯著柳蘇看。
等等!柳蘇好像明白了什么,原來先前聽錯了!不是“沒事兒,別瞎嚷嚷!”而是”沒什么,別瞎嚷嚷!”也就是說小男孩看見的,母親看不見!而小男孩看見的,或許也并不是什么蘇園鬼,而是……而是……柳蘇惶恐起來,她抓狂地撓著頭,臉上的黑印暴露無疑,小男孩透徹的眼角慢慢流露出恐懼,“媽媽……”他哇的一下撲向母親大哭。
“不準哭!”柳蘇焦躁起來,不可能、不可能,她又開始逃避心中的結論,她不服氣的去偷看那個相機里的畫像,只見小男孩的背后,無意中拍到一個身影。雖些許模糊,但仔細看能辨出是一女子,此人傷得重,披頭散發(fā),眼神驚恐。這張臉不是別人,就是柳蘇!
“寶……寶貝,”母親立馬刪掉了照片,抱起兒子,惶怯得向無人的空地張望了下,“咱們快離開這兒……”
聽說逝者的執(zhí)念會徘徊于過世之處,難道?!這不可能!柳蘇仰天尖叫,周圍卻無人動容。她這才發(fā)現原來除了那個小男孩,沒有人能看得見她。這不可能……這不可能……柳蘇開始瘋狂地抓臉,卻發(fā)現自己的身體在變黑變青變透,獅群巖里的黑暗在躍躍欲試,柳蘇頓感無力,呼……她突然飄忽忽地向一側移動起來,隨風使然。
欲為“群獅”盤中餐的那一秒,柳腰唐女摟住了她,協(xié)著柳蘇飄向了云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