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并肩往神都走去，白玉橋盡頭，便是仙霧繚繞的神都主城。亭臺樓閣依山而建，琉璃金頂在云霧中若隱若現，一條條懸空的云道縱橫交錯，仙神往來其間，衣袂翻飛如蝶。
而那最深處，那座直入云霄的登天之梯格外醒目，梯身由萬載玄玉鑄就，云霧繚繞間，隱約能望見頂端玄天殿的輪廓——那是神都大帝的居所，也是萬仙敬仰之地，只是如今，早已空置千年。
“說真的，你這次歷劫到底遇到啥了？”紅云憋了半晌，還是忍不住開口，語氣里帶著好奇。
“你走之后，那群老家伙閑得發(fā)慌，搞了個什么‘聚靈議事陣’，說是能用神識議事，真身能偷懶修煉。也就帝尊不在，換以前，借他們一百個膽子也不敢?。 ?/p>
云華目光掠過那座空蕩蕩的登天之梯，眼底閃過一絲悠遠。
神都大帝，那位一手建立神都、點化了紅云等初代仙神的無上存在，自三千年前重傷歸來后，便只留下一句“尋地養(yǎng)傷”，從此杳無音訊。
三千年前，大帝攜初代眾神征討魔界，最后雖平定了浩劫，卻折損慘重——跟隨大帝的幾位戰(zhàn)神神魂俱滅，大帝本人也身受重創(chuàng)。唯有紅云，因不善武而留守神都，成了初代仙神里唯一的幸存者。
云華還記得，那之后的千年里，神都漸漸變了味。
新晉的仙神拉幫結派，紛紛點化自己的親友飛升，結果沒想到幾百年后禁制反噬，最終落得修為盡散甚至神魂俱滅的下場。
久而久之，再也無人敢提點化之事，飛升道鐘，也徹底沉寂了千年。
“那群蠢貨，真以為帝尊不會回來？”
紅云的聲音突然冷了下來，眼底沒了往日的跳脫，只剩一絲譏誚。
“當年若不是帝尊護著，他們哪有資格站在神都的土地上？”
云華拍了拍他的肩膀，沒說話。他知道，紅云看似沒心沒肺，心里卻比誰都崇敬那位點化他、帶他建立神都的大帝。
兩人剛踏入神都主城，街上仙樂縹緲，往來仙神談笑風生，一派熱鬧景象。
可就在這時，一道聲音突然鉆入云華耳中——
輕柔得像羽毛拂過心尖，卻又冷得似萬年寒冰，明明混在喧囂里，卻精準地穿透了所有聲響，直直落在他耳畔：
“云華仙君，歷劫歸來，倒是清閑?！?/p>
云華抬眸，目光穿透熙攘的人群，落在街旁最高的群仙閣二樓。
雕花的窗欞半開，倚著一道玄色身影。
那人墨發(fā)松松束著，額間嵌著一枚暗紅寶石，玄袍上繡著繁復的暗紋，似妖似仙。他容貌俊美得近乎妖異，唇角噙著一抹似笑非笑，眼神卻直直鎖在云華身后的紅云身上，帶著毫不掩飾的玩味。
云華挑了挑眉，瞬間了然。
這哪是沖他來的？分明是沖著他身后這朵嚇得快要縮成一團的紅云來的。
紅云此刻早已沒了往日的活潑，死死拽著云華的衣袖，腦袋往他身后縮了又縮，聲音帶著哭腔，嘀嘀咕咕：
“完了完了！這家伙不是在下界歷劫嗎？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要命了要命了！”
玄袍仙君似乎聽到了他的嘀咕，唇角的笑意更深，指尖輕輕敲了敲窗欞，聲音依舊輕柔，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壓迫感：
“紅云真君，怎么？現在只敢躲在別人身后了？”
紅云身子一僵，差點哭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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