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辭腦子里“嗡”的一聲,全身的血液都好像凍住了。
他果然記得!記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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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辭腦子里“嗡”的一聲,全身的血液都好像凍住了。
他果然記得!記得清清楚楚!
那句“用花瓶招待”像把刀子,直接捅破了她所有的僥幸??只畔癖粯訌念^頂澆下來,讓她手腳發(fā)麻。她幾乎能想象出他下一刻就要掐死自己的樣子。
可他沒有。
那聲嘆息太輕了,輕得像是她的錯覺。挑開蓋頭的動作甚至稱得上……溫和。
燭光晃眼,她仰著頭,愣愣地看著近在咫尺的這張臉。還是那么冷硬,眉骨很高,鼻梁挺直,薄唇緊抿著。但不一樣了,他眼睛里沒有她熟悉的厭惡和煩躁,那里面像藏著很多東西,沉沉的,壓得她心慌。
他問她,重來一回,就只打算說這個?
那不然呢?沈清辭喉嚨發(fā)干,腦子里亂成一團漿糊。道歉不對嗎?難道要像前世那樣,跳起來再給他一下?
兩人就這么僵持著,空氣好像都不流動了。旁邊端著合巹酒和子孫餃子的喜娘和丫鬟們,個個低著頭,大氣不敢出,恨不得把自己縮進地縫里。誰都看得出,這位新王妃和王爺之間的氣氛,古怪得嚇人。
蕭景珩移開了視線,沒再看她,轉(zhuǎn)身走到桌邊。他抬手,動作有些僵硬地解下腰間的玉佩,放在桌上,發(fā)出“咔噠”一聲輕響。
“都下去?!彼曇舨桓?,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喜娘如蒙大赦,趕緊示意丫鬟們放下東西,一行人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輕輕帶上了門。
“吱呀”一聲,房門合攏。
屋里徹底只剩下他們兩個人。紅燭燒得正旺,偶爾爆一下燈花。
沈清辭的心隨著那關(guān)門聲猛地一揪。完了,清場了,這是要關(guān)起門來算總賬了。她下意識地往床里縮了縮,手指揪緊了身下的鴛鴦錦被。
蕭景珩沒回頭,背對著她,站在桌邊。大紅喜服襯得他肩背寬闊,卻透著一股說不出的孤直。他伸手,拿起酒壺,緩緩將兩個金杯斟滿。琥珀色的酒液注入杯中,聲音在寂靜的房間里格外清晰。
他端起兩杯酒,轉(zhuǎn)過身,走到床前,將其中一杯遞向她。
“合巹酒?!彼f,聲音聽不出情緒。
沈清辭看著眼前晃動的酒液,又抬頭看看他沒什么表情的臉,心里警鈴大作。這酒里會不會下了毒?他是不是想毒死她這個禍害,一了百了?
前世,她可是直接把這酒潑他臉上了。
見她不動,眼神里全是警惕和猶豫,蕭景珩的嘴角幾不可察地向下抿了一下。他手腕一轉(zhuǎn),將自己手中的那杯酒一飲而盡。然后,他把空杯亮給她看,又重新拿起桌上那杯滿的,再次遞到她面前。
“沒毒?!彼曇舻统?,“喝了吧,走個過場。”
沈清辭臉上一熱,有點被看穿的窘迫。她遲疑地伸出手,接過那只小巧的金杯。指尖不可避免地碰到了他的手指,溫?zé)岣稍铩K癖粻C到一樣,飛快地縮回手,酒杯差點沒拿穩(wěn)。
蕭景珩看著她這副驚弓之鳥的樣子,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但終究沒說什么。他在她身旁坐下,床鋪微微下陷。兩人離得很近,沈清辭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酒氣,還有一種清冽的、像是雪后松針的味道。
他端起自己那杯酒,手臂繞過她端杯的手臂。這個姿勢幾乎像是一個擁抱,沈清辭全身都僵住了,一動不敢動。
“喝?!彼吐曊f,氣息拂過她的耳畔。
沈清辭閉上眼,心一橫,仰頭把酒灌了進去。酒很辣,一路從喉嚨燒到胃里。
酒喝完,他立刻松開了手,拉開了一點距離,仿佛剛才的靠近只是完成一個必要的儀式。他把兩只空杯放回桌上,然后開始解自己喜服最上面的盤扣,動作不緊不慢。
沈清辭的心又提了起來。接下來……是不是要圓房了?前世他們直到她死都沒有夫妻之實,現(xiàn)在……
蕭景珩解盤扣的手指停了一下,眼角的余光掃過她瞬間繃緊的身體和蒼白的臉。他手指動了動,最終卻只是解開了最上面那顆扣子,仿佛只是為了透氣。然后,他轉(zhuǎn)過身,看著她。
“沈清辭?!彼B名帶姓地叫她,語氣很平,“我們談?wù)??!?/p>
談?wù)??沈清辭攥緊了手指,指甲掐進掌心。談什么?談我怎么蠢?談你怎么恨我?
“王爺想談什么?”她聲音發(fā)緊,低著頭不敢看他。
蕭景珩在離她幾步遠(yuǎn)的圓凳上坐下,這個距離讓沈清辭稍微松了口氣。
“你也回來了?!彼愂龅?,不是疑問。
沈清辭沉默了一下,輕輕“嗯”了一聲。
“什么時候……走的?”他問得有些艱難。
沈清辭愣了一下,才明白他問的是她前世死的時間?!俺械滤氖?,冬月。”她低聲回答,那個雪夜冷到骨髓里的感覺又回來了。
蕭景珩眼底掠過一絲極深的痛楚,快得讓人抓不住。他沉默片刻,才說:“我是在那之后第二年春,邊境平定之后?!?/p>
沈清辭猛地抬頭看他。第二年春?他是在她死后一年才死的?怎么死的?她記得前世最后幾年,他在邊境戰(zhàn)功赫赫,權(quán)勢如日中天。
蕭景珩沒有解釋自己的死因,只是繼續(xù)說:“陸明軒和他背后的人,后來我都處理干凈了。”
他的語氣很淡,好像在說今天天氣不錯。但沈清辭卻聽得心頭一寒?!疤幚砀蓛簟笔鞘裁匆馑??她不敢細(xì)想。
“哦……謝謝?!彼砂桶偷卣f,說完就覺得這話蠢透了。
蕭景珩似乎被這句“謝謝”噎了一下,臉色更沉了點。他看著她,眼神復(fù)雜:“你現(xiàn)在,有什么打算?”
打算?沈清辭被問住了。她剛活過來,腦子還是亂的,唯一的念頭就是別再走上輩子的老路。
“我……我想安安穩(wěn)穩(wěn)過日子。”她斟酌著詞句,偷偷瞄他的臉色,“王爺放心,這一世我絕不會再糾纏陸明軒,也不會再給王爺惹麻煩。王爺若是……若是不想看見我,我可以找個莊子住著,絕不礙王爺?shù)难邸?/p>
她越說聲音越小,因為蕭景珩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周身的氣壓低得嚇人。
“安穩(wěn)過日子?”他打斷她,聲音里帶著一種壓抑的怒氣,“離我遠(yuǎn)遠(yuǎn)的,就是你的打算?”
沈清辭被他吼得縮了一下脖子,不明白他為什么生氣。難道他不想她滾遠(yuǎn)點嗎?前世他不是最煩她嗎?
“王爺……”她試圖解釋。
“沈清辭!”蕭景珩猛地站起身,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陰影幾乎將她完全籠罩。他胸口微微起伏,盯著她的眼睛,每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你聽著,既然重來一回,你我就還是夫妻。你是靖王妃,這輩子,哪兒也別想去,就給我老老實實待在王府里!”
說完,他像是怕自己再待下去會失控,猛地轉(zhuǎn)身,大步走到房間另一側(cè)的軟榻邊,扯過一床被子,和衣躺了下去,背對著她,不再出聲。
沈清辭徹底懵了。
他這是什么意思?不讓她走?還要她繼續(xù)當(dāng)這個靖王妃?可他明明……那么討厭她?。?/p>
紅燭燃了半截,流下的燭淚像凝固了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