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霖苑再次睜開眼時,首先聞到的不是現(xiàn)代出租屋里那股熟悉的、混合著咖啡和外賣的味道,而是一種清冽又厚重的香氣。那香氣里有檀香的肅穆,有陳年木料的沉穩(wěn),還有一... 更多精彩內(nèi)容,盡在話本小說。" />
南霖苑再次睜開眼時,首先聞到的不是現(xiàn)代出租屋里那股熟悉的、混合著咖啡和外賣的味道,而是一種清冽又厚重的香氣。那香氣里有檀香的肅穆,有陳年木料的沉穩(wěn),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屬于曠野的風(fēng)的氣息。
她猛地坐起身,發(fā)現(xiàn)自己正躺在一張寬大的拔步床上,身上蓋著的錦被繡著繁復(fù)的云紋,觸手生溫,絕非現(xiàn)代工藝所能仿制。窗外,是雕花的窗欞,透進來的光線柔和而溫暖,將空氣中的微塵照得一清二楚。
這不是她的房間。
記憶的最后,是她在圖書館里,為了查找一份關(guān)于漢代服飾的資料,不小心睡著了。她夢到了那個叫“阿苑”的女孩,夢到了那個金碧輝煌又冰冷刺骨的漢宮,夢到了那個眼神深邃如星海的男人。
難道……
南霖苑的心臟狂跳起來。她掀開被子,赤著腳踩在冰涼的地磚上,走到窗邊。推開窗戶,一股帶著涼意的風(fēng)撲面而來。
窗外,不是她熟悉的城市天際線,而是一片連綿的、巍峨的宮闕。紅墻黃瓦,飛檐斗拱,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氣勢磅礴得令人窒息。遠處,似乎還能聽到隱約的鐘鼓聲和宮人的唱喏聲。
這里是……長安?是那個只存在于歷史書和她夢境中的大漢帝都?
巨大的荒謬感和一絲恐懼攫住了她。她下意識地摸了摸口袋,想拿出手機確認時間,卻只摸到了一個空無一物的內(nèi)襯。她低頭看向自己,身上穿著的是一件素色的中衣,樣式古樸,質(zhì)地精良。
她,南霖苑,一個21世紀的普通歷史系研究生,似乎……真的穿越了。
“吱呀——”
就在她心神大亂之際,房間的門被無聲地推開。一個穿著青色宮裝、梳著雙丫髻的小宮女端著銅盆走了進來,看到南霖苑站在窗邊,嚇了一跳,手中的銅盆差點脫手。
“??!姑娘,您醒了?”小宮女的聲音又細又嫩,帶著明顯的驚慌,“您……您怎么下床了?太醫(yī)說您需要靜養(yǎng)?!?/p>
南霖苑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知道,現(xiàn)在不是驚慌的時候。她看著小宮女,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這里是……哪里?我是誰?”
她需要信息,最基本的信息。
小宮女愣了一下,隨即露出一副擔(dān)憂的表情:“姑娘,您……您不記得了?這里是長樂宮的偏殿啊。昨日您在御花園的湖邊暈倒了,是陛下……是陛下親自把您抱回來的。至于您是誰……奴婢也不知道,只知道您是陛下從宮外帶回來的?!?/p>
陛下?親自抱回來的?
南霖苑的腦子“嗡”的一聲。這劇情,怎么和她夢里的一模一樣?那個男人,真的存在?
“陛下……現(xiàn)在在哪里?”她聽到自己的聲音在微微發(fā)抖。
“陛下在前面的宣室殿議事呢。”小宮女一邊回答,一邊快步走上前,“姑娘,您快回床上躺著吧,要是著涼了,奴婢可擔(dān)待不起?!?/p>
南霖苑沒有動,她的目光死死地盯著窗外那片象征著無上權(quán)力的宮闕。她知道,她的人生,從這一刻起,將徹底偏離軌道。她不再是南霖苑,她成了那個故事里的“阿苑”。
而那個故事的主角,那個站在權(quán)力巔峰的男人,很快就會來找她。
漢武帝劉徹端坐于龍椅之上,一身玄色龍袍,腰束玉帶,面容冷峻。他剛剛聽完御史大夫關(guān)于匈奴異動的奏報,眉頭微蹙,眼神銳利如鷹隼,仿佛能穿透大殿的墻壁,看到千里之外的沙場。
“霍去病呢?”他開口,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回陛下,驃騎將軍已率部出塞,預(yù)計三日后可抵達朔方。”一個內(nèi)侍總管模樣的人躬身答道。
“好?!眲貪M意地點點頭,手指在扶手上輕輕敲擊著,發(fā)出規(guī)律的“篤篤”聲,“告訴去病,朕要的不是小勝,是大捷!朕要他直搗龍城,讓那些茹毛飲血的蠻夷知道,我大漢的天威,不容侵犯!”
“諾!”
就在這時,殿外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一個小太監(jiān)小跑著進來,跪在地上,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興奮:“啟稟陛下,偏殿那位……那位姑娘醒了!”
劉徹敲擊扶手的手指猛地一頓。
他抬起頭,深邃的眼眸里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興味。那個昨天在湖邊暈倒的女子。他記得她。不是因為她有多美,雖然她確實很美,那種美不是后宮妃嬪們刻意雕琢的艷麗,而是一種……很干凈、很自然的感覺,像初春的雪,又像盛夏的光,“萬物相融之姿”,這個詞莫名地浮現(xiàn)在他腦海里。
真正讓他在意的是,她暈倒前看他的眼神。那眼神里沒有恐懼,沒有諂媚,沒有驚艷,只有一種……純粹的、帶著探究的平靜。仿佛在看一個普通的人,而不是一個九五之尊的帝王。
這很有趣。
“哦?”劉徹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醒了就好。傳朕的旨意,擺駕長樂宮偏殿。”
“陛下,可是……”旁邊的丞相欲言又止,后面還有重要的朝議。
“朝議暫停?!眲卣酒鹕?,整理了一下龍袍,語氣不容置喙,“朕倒要去看看,這位能讓朕親自抱回來的姑娘,究竟是何方神圣。”
南霖苑正坐在梳妝臺前,任由小宮女為她梳理長發(fā)。銅鏡是黃銅所制,照得人有些模糊,但她還是看清了鏡中的自己。
那張臉,和她在現(xiàn)代的臉有七八分相似,但輪廓似乎更柔和了一些,皮膚也更好,透著一種不施粉黛的天然白皙。尤其是那雙眼睛,清澈見底,仿佛能映照出人的靈魂。
“彼萬物相融之姿,扶照映雪炎貌,容腴余無過矣?!?/p>
她想起了書中對她的描寫。原來,這就是“阿苑”的樣子。
“姑娘,您的頭發(fā)真好?!毙m女一邊為她挽起一個簡單的發(fā)髻,一邊由衷地贊嘆。
南霖苑沒有說話,她的心沉到了谷底。她知道,那個男人要來。她該怎么辦?像小說里那樣,用現(xiàn)代知識去討好他?還是像個普通的古代女子一樣,對他俯首稱臣?
不。
她是南霖苑,不是任人擺布的棋子。她的價值,不在于她來自未來,而在于她是她自己。她決定了,她要做最真實的自己。
“陛下駕到——”
殿外傳來一聲悠長的唱喏,瞬間打破了室內(nèi)的寧靜。
南霖苑的身體幾不可察地僵了一下。來了。
她沒有像小宮女那樣立刻跪伏在地,而是緩緩地站起身,轉(zhuǎn)過身,面向門口。
腳步聲由遠及近,沉穩(wěn)而有力。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xiàn)在門口,逆著光,看不清面容,但那股與生俱來的、睥睨天下的王者之氣,卻像一張無形的網(wǎng),瞬間籠罩了整個房間。
他一步步走進來,光線逐漸照亮了他的臉。
劍眉伶對,目若星陵,鼻梁高挺而有度,嘴唇的線條冷硬。他的眼神深邃得像一口古井,里面翻涌著南霖苑看不懂的情緒——有審視,有好奇,有威嚴,還有一絲……她無法解讀的、深不見底的孤獨。
這就是漢武帝,劉徹。
南霖苑的心跳得更快了,但她強迫自己挺直脊背,迎上他的目光。她沒有下跪,只是微微屈膝,行了一個她所能想到的、最標(biāo)準(zhǔn)的古代禮節(jié)。
“民女南霖苑,參見陛下?!彼穆曇舨淮螅惓G逦?,沒有一絲顫抖。
劉徹在她面前站定,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他的目光像實質(zhì)的探照燈,從她的臉,掃到她的衣著,再到她微微屈膝的姿態(tài)。
“抬起頭來?!彼畹?。
南霖苑依言抬頭,直視著他的眼睛。
四目相對。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
劉徹看到了一雙平靜無波的眼睛,像深秋的湖水,映著他的身影,卻沒有絲毫的波瀾。這讓他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新奇。
“你不怕朕?”他問,語氣里帶著一絲玩味。
南霖苑沉默了片刻,然后誠實地回答:“怕?!?/p>
劉徹挑了挑眉,似乎對這個答案很滿意。
“但民女知道,怕與不怕,都無法改變陛下的意志?!蹦狭卦防^續(xù)說道,她的聲音依舊平靜,“所以,民女選擇……誠實地面對。”
劉徹的眼神驟然一凝。
誠實?
在這個充滿了謊言、算計和虛偽的皇宮里,這個詞顯得如此可笑,又如此……珍貴。
他看著眼前這個叫南霖苑的女子,她站在那里,像一株在寒風(fēng)中傲然挺立的竹子,看似柔弱,卻有自己的風(fēng)骨。她沒有試圖用美貌取悅他,沒有用言語奉承他,甚至沒有像其他人一樣對他頂禮膜拜。
她只是……平靜地站著,像一個獨立的、完整的“人”。
劉徹的嘴角,緩緩地、真正地向上彎起。
“好一個‘誠實地面對’?!彼吐曊f,那聲音里,有欣賞,有探究,還有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對未來的期待。
“南霖苑……”他念著她的名字,仿佛要將這三個字刻在心里,“朕記住你了?!?/p>
南霖苑知道,她的故事,從這一刻起,才真正開始。而她的對手,是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