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一個一口一個“爹爹”叫著的小姑娘，司馬懿和諸葛亮踏上了返回稷下的路。

　　途中，他們與結束探親的周瑜、元歌匯合。當周瑜得知司馬懿不僅撿了個女兒，還真就認了下來時，驚得差點把剛端起的茶杯摔了。

　　“司馬懿，你這……”周瑜上下打量著瑩兒，又看看司馬懿，一臉“你是不是瘋了”的表情，“十二歲當?shù)?，你這進度夠快的啊?！?/p>

　　司馬懿面無表情地瞥了他一眼：“有意見？”

　　“沒，沒意見。”周瑜連忙擺手，心里卻嘀咕著：何止沒意見，簡直是佩服得五體投地。他轉(zhuǎn)頭看向諸葛亮，想從他臉上找到點共鳴，卻見諸葛亮正一臉“慈愛”地給瑩兒遞糕點，那眼神，活像個……嗯，任勞任怨的“后爹”？

　　周瑜打了個寒顫，把這離譜的念頭甩出腦海。

　　元歌依舊沒什么話，只是默默地看著瑩兒，手指在袖中快速活動，似乎在勾勒著什么。過了一會兒，他遞過來一個小小的木偶，那木偶穿著和瑩兒相似的衣服，梳著兩條歪歪扭扭的辮子，倒有幾分神似。

　　瑩兒眼睛一亮，接過木偶，小聲說了句：“謝謝元歌哥哥?！?/p>

　　元歌微微頷首，算是回應。

　　就這樣，一行五人，帶著一個小姑娘，慢悠悠地返回了稷下學院。

　　回到熟悉的校園，司馬懿卻感到了一絲微妙的變化?；蛟S是因為瑩兒的存在，或許是因為他和諸葛亮之間那層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又或許，是他自己的心境變了。

　　他向?qū)W院報備了瑩兒的情況，只說是遠房親戚家的孩子，暫時寄住。稷下學院包容性極強，雖有人好奇，但也沒人過多追問。司馬懿索性拿自己平時攢著不用的學分申請了高級宿舍。

　　瑩兒其實并不是完全討厭水，她畏懼大海卻不反感平緩的溪流湖泊。小小的孩童在搬家時見到這座一座靠山沿溪的苑落，整個人眼睛都亮晶晶的。

　　日子似乎又回到了從前的軌道——上課、研習魔道、偶爾聽諸葛亮念叨天書碎片。但細微之處，卻處處透著不同。

　　司馬懿開始學著照顧人。他會學著給瑩兒梳頭發(fā) ，雖然依舊梳得歪歪扭扭，會在她睡前講幾句峽谷里的趣事。

　　瑩兒很乖，大多數(shù)時候都安安靜靜地待在小苑里，擺弄元歌送她的木偶，或是學著寫司馬懿教她的字。她似乎對魔道有著天然的敏感，司馬懿偶爾在屋里練習基礎符文，她看幾眼就能依葫蘆畫瓢地畫出個大概，只是力量微弱，不成氣候。

　　諸葛亮成了司馬懿宿舍的?？汀Ｋ榔涿弧疤接憣W術”，實則大半時間都在關注著司馬懿和瑩兒。他會幫著司馬懿給瑩兒找些適合小孩子讀的畫冊，會在司馬懿忙著研習時，主動帶著瑩兒去學院的草地上曬太陽，甚至……偷偷跟著女弟子學編辮子，然后獻寶似的給瑩兒扎，結果扎得比司馬懿還難看，惹得瑩兒咯咯直笑。

　　“諸葛亮，你手這么笨，還是別折騰她頭發(fā)了?！彼抉R懿看著瑩兒頭上那幾個歪歪扭扭的小揪揪，沒好氣地說。

　　“多練練就好了。”諸葛亮毫不在意，還得意地沖瑩兒眨眨眼，“瑩兒覺得，是我扎得好看，還是你爹爹扎得好看？”

　　瑩兒看看諸葛亮，又看看司馬懿，認真地說：“都不好看?！?/p>

　　司馬懿：“……”

　　諸葛亮：“……”

　　一旁路過的周瑜和元歌看到這一幕，一個忍不住笑出了聲，一個嘴角幾不可察地彎了彎。

　　平靜的日子里，司馬懿腦海里總有莫名其妙的知識，在頻繁地冒出來。

　　一次，諸葛亮又在他面前顯擺自己新研究出的陣法，說得眉飛色舞，唾沫橫飛。司馬懿聽得頭疼，腦子里突然蹦出一句：“你真牛，你真絕，絕絕子，少說兩句我更喜歡?！?/p>

　　諸葛亮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司馬懿這才意識到自己又說了奇怪的話，含糊道：“沒什么，說你……很強的意思?！?/p>

　　諸葛亮雖然疑惑，但聽到“很強”兩個字，完全忽略了最后的重點，繼續(xù)他的演講。

　　還有一次，學院組織去山下的城鎮(zhèn)采購，周瑜看到一個攤位上賣的小櫻花繩很精致，想買來送給魔道院的小學妹喬婉。

　　司馬懿還以為他只對成績與諸葛亮感興趣呢，想不到這么直率的家伙還有這種心思。

　　那個學妹司馬懿有點印象，是打零工助教時認識的，在低年級啟蒙的悟性不錯，是個非常可愛甜美的小女孩。她與瑩兒同齡，原本還想讓二人認識一下，可沒想到她居然被她家里人接走了，不知道周瑜清不清楚。

　　結果周瑜砍價半天沒砍下來，急得抓耳撓腮。

　　司馬懿在一旁看著，腦子里飄過一句：“公瑾啊，你這砍價水平，菜得摳腳啊?！?/p>

　　周瑜：“？？？仲達你說什么？”

　　司馬懿：“……沒什么，沒什么?！?/p>

　　他發(fā)現(xiàn)，這些詞匯往往能精準地表達他的想法，卻又無法向旁人解釋清楚。久而久之，他只能盡量憋著，可偶爾還是會不小心說漏嘴，引來周圍人異樣的目光。

　　這種感覺讓他很煩躁，仿佛自己成了一個異類，一個藏著秘密的怪物。

　　他去找莊周傾訴。

　　莊周聽完他的抱怨，慢悠悠地喝著茶，臉上帶著一種了然的笑意：“哦？又鬧笑話了？”

　　“先生，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司馬懿皺著眉，“我是不是……魔怔了？”

　　莊周放下茶杯，看著他，眼神悠遠：“你不必為此煩惱。就像有人愛吃甜，有人愛吃辣，有人說話直率，有人愛繞彎子，這些不過是一種……習慣而已?！?/p>

　　“可是別人聽不懂?！?/p>

　　“聽不懂又如何？”莊周反問，“你是為自己而活，還是為別人的理解而活？”

　　司馬懿沉默了。

　　“再說了，”莊周話鋒一轉(zhuǎn)，帶著點促狹的笑意，“偶爾說幾句別人聽不懂的話，看著他們一臉茫然的樣子，不也挺有趣的？”

　　司馬懿：“……”他嚴重懷疑自己的老師其實也是個“怪胎”。

　　“好了，別想那么多?！鼻f周拍了拍他的肩膀，“該上課上課，該帶孩子帶孩子。日子該怎么過，還怎么過。說不定哪天，你就突然明白了?！?/p>

　　從莊周那里出來，司馬懿的心情似乎輕松了些。雖然還是不明白那些“怪話”的來源，但至少不那么焦慮了。

　　他抬頭看了看稷下學院的天空，陽光正好，微風不燥。遠處，諸葛亮正帶著瑩兒追逐一只蝴蝶，瑩兒的笑聲清脆響亮，諸葛亮的身影在陽光下顯得格外耀眼。

　　或許，莊周說得對。

　　想不通的事情，就暫時別想了。

　　珍惜眼前的日子，珍惜身邊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只是他不知道，諸葛亮此刻看著他的背影，心里正盤算著另一件事——畢業(yè)在即，他該怎么開口，才能讓司馬懿答應和他一起游歷天下呢？

　　這個念頭讓諸葛亮的臉頰微微發(fā)燙，心里既期待又忐忑。

　　而這一切，都被不遠處的元歌看在眼里，他默默收起手中的木偶，轉(zhuǎn)身離去，仿佛什么都沒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