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5年的夏天,徐章垿如愿以償?shù)乜既肷虾=鹏呱駥W(xué)院(護(hù)江大學(xué)前身,現(xiàn)為上海理工大學(xué))。
開學(xué)報道那天,徐章垿提著箱子,步伐輕快地走在大街上,帶著好奇與激動的心情,時不時瞥上幾眼路邊的小攤販。
進(jìn)入校園,先是四處打量了幾番學(xué)校,感到甚是滿意。登記后,帶著一些生活用品和箱子向著宿舍走去。
而宿舍的擺設(shè)也很簡潔,只有幾張床與一張竹桌,陽光從窗外灑進(jìn)來,平添了幾分溫馨。白墻旁邊擺放著幾排放滿書本的竹架。竹桌上擺放著幾瓶黑色墨水與幾根鋼筆。竹桌下有幾瓶水壺與幾個臉盆。
徐章垿打開了窗戶,幾絲涼風(fēng)拂過伴著縷縷花香,他閉著眼深吸了一口氣,感覺神清氣爽。
將生活用品整理完后,頭枕著胳膊,躺在了床上。想起這些天還沒有給父母寄信,又坐在椅子上認(rèn)真地寫信。?寫好后,又將信送到郵局,返回學(xué)校。
時光荏苒,6個月后,到了學(xué)校放假的日子。楓葉染紅了半邊天,連吹來的微風(fēng)也帶著初秋的味道,冰冰涼涼的。
徐章垿將身上的棕色羊昵大衣裹緊了幾分,又將黑色的針織圍脖牢牢纏繞在脖子上,嘴里不斷的哈著氣,溫暖有些涼意的手。
又是一個殘陽如血的黃昏,金色的余暉把湛藍(lán)的天空染成神秘的紫色,緋紅色的火燒云從天開始的地方熊熊燃燒。
想到馬上就要見到朝思暮想的父母,心中不禁洶涌澎湃了起來。
他并不知道,此次回家,會給他以后的人生帶來了痛苦與折磨。也辜負(fù)了那個女人對他的一片深情,兩個人原本形同陌路,卻陰差陽錯的走在了一起。
“父親,母親,我回來了?!蓖崎_家門,沖著大廳中的父母喊道。
徐申如步履蹣跚地走向兒子,徐夫人攙扶著丈夫??匆姼赣H走路如此吃力,耳邊的鬢角有幾絲白發(fā),母親的眼角也有了皺紋,眼角不禁濕潤了幾分。
徐章垿連忙扶著父親到了椅子上,徐申如笑了笑說:“此次上學(xué),可否一帆風(fēng)順?”
“恩,父親,章垿此行學(xué)到了許多聞所未聞的知識,回來的路上也很順利,并未有半分差錯?!?/p>
“你也老大不小了,是時候該成家立業(yè)了。前一陣子,上海寶山縣羅店的張君勱,向我來提親,說他很仰慕你的才華,想將妹妹張幼儀許配給你?!?/p>
“父親,章垿還未學(xué)業(yè)有成,而且年齡尚小。不想過早談?wù)撨@些兒女情長之事,還請父親多多理解?!?/p>
“逆子!先成家,后立業(yè)!俗話說得好,‘不孝有三,無后為大!’你難道不懂這句話的意思?!你從小到大,向來都是順從父親的,怎的這次便要頂撞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樁婚事,你不成也得成!”徐申如氣得連頭上青筋都已經(jīng)突起了。
“老爺,你先消消氣,別氣壞了身子。兒子,你張伯父家,是羅店的巨富,富甲一方、倘若真的結(jié)為親家,只會對我們有利。而且,還可以幫助你父親擴(kuò)大上海的勢力,穩(wěn)固我們家的地位。何樂而不為呢?”
“母親,這不就是包辦婚姻嗎?!我和她根本沒見過,何談有愛之說?”
“包辦婚姻沒有什么不好的啊!我和你父親,也是包辦婚姻,現(xiàn)如今不是依然十分恩愛嗎?!等你成親后,就明白了。”
“章垿明白了,但憑父母吩咐,兒子允諾下來就是。父親,可莫再生氣。”徐章垿低著頭,不敢去看父親的臉色。
“恩,如此甚好,你先睡覺去吧?!?/p>
一路低著頭,到了后花園,坐在梧桐樹下的小石凳上,伸手拿過石桌上的酒壺,直接埋頭灌了起來,任憑酒順著嘴角灑出,深吸了一口氣,身子重重地倒在了樹下。
眉頭緊縮,似乎在回憶著什么,眼里依稀有淚光在閃爍。忽然,他像觸電一般渾身一顫,自言自語道:“不,這不可能!這不是真的!”
男人的眼里放出了怨恨的光,躲在云層中的月亮都忍不住發(fā)抖。
夜色已深,深黑的蒼穹就像一匹華麗的棉綢,籠罩著睡夢中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