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懷抱很溫暖,暖到了她的心里,她一個人活了千年,整日與她糊的紙人作伴,假的終究是假的,做的再真,也不會有人的溫暖
“真是個傻瓜”她推開他,“別人說我是妖孽,你,不怕我害你?”她轉(zhuǎn)頭,眼中止不住的冷漠
“無輪你是妖邪,還是普通人,我認(rèn)定的人,始終是你,哪怕,你想害我,我也會心甘情愿”
他的話說的如此動情,換作平常人家的女子,早就動了情吧!,可惜,她不是普通人,她是一只沒有心,沒有情感的妖,他說的情話很美,可她不為所動,他空有一片癡心,卻是付錯了人。
天劫將至,他始終陪著她,她心有不忍,不想讓他為她去避那天劫,不為別的,只因為她怕了千年不散的孤獨,怕了那無邊的寂寞,她只是想有個人陪她,哪怕只有幾十年,便也足矣。
她竟然心慈手軟,決定放了他,她做的紙人笑她,活了千百年,竟然活的越來越?jīng)]出息,對一個凡人有了惻隱之心,男女之情,這可是犯了大忌,“毓茗,你不記得了嗎?炎玉因為動了凡心,被……”紙人的話還未說出口,便被毓茗一把火燒了。
紙人化作一團(tuán)灰,被風(fēng)吹散了。
“啰哩啰嗦的,真是讓人心煩”毓茗拂了拂自己有些中皺了的衣袖,炎玉?炎玉只是一個傻瓜,竟然會為了一個凡間女子放棄成仙的機(jī)會,她毓茗可不會,等到過了天劫,她再修煉個百余年,便可成仙,到時候活的自在逍遙,豈會被一個凡人牽扯住。
想著,毓茗仿佛看到了自己日后風(fēng)流自在的生活。
她斜眼瞥了瞥桌上昨天靳呈送來的栗子糕,“靳呈啊靳呈,我該那你怎么辦呢?”她用手指夾起一塊栗子糕,放在口中輕咬一口,她不想一個人活,又不想靳呈死,“麻煩,還真是麻煩”她輕輕扶額,“看來,只有我去死了”
避的過天劫,她毓茗可以得道成仙,若是過不了,魂飛魄散了,倒也不必再受著孤苦,實在妙哉。
靳呈默默的站在門外,他知道她有超于常人的能力,她做的紙人會說話,也許他真的不是凡人,可她從未想過害他。
一日,她躺在他的懷里糊紙人,“我的的元神真的可以助你避過生死劫嗎?”不知為何,他突然冷不丁的來了一句。
她眼中閃過幾絲驚恐“你聽誰說的?”她起身坐起“定是那些多嘴的紙人,我去燒了他們”
說完,毓茗要起身離開。
“你不必怪他們”靳呈拽住毓茗的衣袖,“若我真的可以救你,我愿意”靳呈對她笑了笑,她的心突然抽痛了一下。
“誰要你救”她像是賭氣般甩了甩衣袖,“我一個修煉了千百年的竹妖,還輪不到你一個凡人來救”她推門而出,她不知道,一種叫做愛的情感在她心中悄然發(fā)芽。
靳呈靜靜看著她的離去的背影,心中升起一種復(fù)雜的情感,不知該悲該喜,她對他終于動了些許塵俗之心,可他聽炎玉說,妖沒有靈魂,死后入不了輪回,若是渡不了生死劫,便會魂飛魄散,消散于六界之外,無影無蹤,無處可尋。
該來的總會來的,這一天,毓茗躲在修煉的林子里,這里匯聚了天地間的靈氣,就算避不開天雷,毓茗也不至于落下個神形俱滅的下場。
“天真冷??!”她蜷縮在自己修煉的山洞里,坐在潮濕的地上,從懷里掏出靳呈為她買的栗子糕,這一刻,她竟想到了那個那個呆瓜,自己不見了,靳呈一定快急瘋了吧!
也好,人妖殊途,她自己獨活了千年,這世上,有一個叫靳呈的人陪了自己幾年,倒也夠了,雖投不了胎,但愿來世別在做個妖便好,做個平常人家的女子,嫁個好夫婿,白頭偕老,共度一生。
毓茗想著想著,竟在洞中睡著了,若不是天雷震醒了她,她指不定要睡到什么時候呢。
毓茗有些茫然,半響 才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急忙跑出洞外,雨過天晴,她竟然平安的度過了天劫。
毓茗愣了“怎么會”她呆呆地站在洞外“靳呈”一定是靳呈,這世上,也只有靳呈能安全護(hù)她度過天劫了吧!
她回到了自己的竹屋,靳呈不在,院子里的梔子花樹也被雷劈成了兩截
“他人呢”毓茗發(fā)瘋了似的在竹屋周圍尋找著,他不在,就像人間蒸發(fā)了一樣,直到,她在遠(yuǎn)處找到了靳呈的半截腰帶,染了血的腰帶,紅的讓人扎眼。
順著血跡,毓茗找到了蜷縮在大樹后的靳呈,他衣不蔽體,渾身是血的縮在大樹下,身體被天火灼傷,燒掉了大面積的皮膚,甚者,皮膚已經(jīng)開始脫落,露出了皮下的血肉。
看見這個樣子的靳呈,她無法把眼前這樣一個將死之人與風(fēng)度翩翩的靳呈聯(lián)想到一起,她有些錯愕,若不是靳呈替她擋了天劫,如今該縮在大樹下的人,應(yīng)該是她,或者,她早就魂飛魄散,消失在天地間了。
她慢慢的走向他,她不敢去觸碰他,她不愛他?。?,可她為什么會心痛,這種感覺真糟糕。
她蹲在他的身邊“靳呈”她輕輕喚著,他抬頭看了她一眼,像是見了什么可怕的東西一樣,立刻躲到了一旁
“靳呈,是我啊,我是毓茗”她都沒有發(fā)現(xiàn),她的眼淚竟然像是泄了堤的洪水水,止不住的流了下來,她為了一個凡間男子哭了。
“別看我,不要靠近我”看見毓茗,靳呈用散亂的頭發(fā)遮住自己尚還存些血肉的臉
“我這個樣子會嚇到你的”靳呈不愿讓毓茗看到自己這樣落魄的樣子
“為什么”毓茗問著“為什么要救我”
“我說過,我心悅你,你開心,我便高興了”他氣若游絲,她抱住了他,第一次,她主動抱住了他,“靳呈,我是妖,天劫奈何不了我,你若死了,我該怎么辦”
她才知道,自己心中早就有了他的一席之地,一直都是她自己在騙自己。
“我不想再一個人孤獨的活下去了,你若死了,誰來陪著我,誰來替我去買栗子糕”她緊緊的抱著他,血染紅了她的白衣。
“你若能活下去 我便嫁給你,好不好”
只是,最后一句話,靳呈還沒入耳,便在毓茗懷中斷了氣。
毓茗感受到了靳呈身體的僵硬,“靳呈,你等我,我一定可以救你的”
百年過去了,毓茗奔波四方,才勉強(qiáng)凝聚了靳呈的三魂七魄,只是靳呈肉身已毀,毓茗只能為他糊了個紙身體,將靳呈的三魂七魄封印在里面。
“你怎么又把身體弄濕了,你是想累死我嗎?”這成了毓茗最愛時的一句話,雖然嘴上抱怨著,但每次,毓茗依舊會為靳呈補(bǔ)好身體。
“毓茗,你別忘了,若我能活下來,你是嫁給我的”四周突然傳來了一個聲音
毓茗猛地張開眼“原來是一場夢??!”
沒想到,做夢竟然也會夢到那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
“毓茗,我可以進(jìn)來嗎?”靳呈的聲音出來在門外
“嗯”她輕輕應(yīng)了一聲
靳呈推開門,懷中抱了一件大紅色的喜服,走到了毓茗身邊
“你抱件衣服喜服干什么”她看了那件喜服,想起夢中的場景
“你說過,若我能活下來,你要嫁給我的啊”他傻呵呵的笑著,聽了這話,毓茗嘴角微微勾起。
毓茗的愿望實現(xiàn)了,她的確不再孤獨,有靳呈陪著她,為她長的看不到盡頭的生命增添了不少樂趣,即使靳呈有時候傻乎乎的,還會把自己的身體弄壞,不過,哪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只要,他還記得,她喜歡拿梔子花來做香囊,還會為她買來她最喜歡吃的栗子糕,這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