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家的小少爺又嘔血了。
消息散落在臨安城的街頭巷尾時,無一人不是扼腕嘆息。
顧家的小少爺顧春曉,生于三月的春,顧老爺子老來得子,格外珍惜這個小娃娃。顧春曉是含著金鑰匙長大的。
顧春曉生的極其美,如玉的人兒,貌比女子妍三分,顧春曉一直不在意自己的樣貌,他更在意的是他生來體弱的身子。大夫斷言,他活不過及冠。
顧夫人常常帶顧春曉去城外千佛寺禮佛,方丈大師喜愛顧春曉,說他與佛有緣,送了顧春曉一對玉鐲,顧春曉那時年幼,不知玉鐲女兒戴方是,顧夫人不阻攔,顧春曉便戴上了那對玉鐲,格外好看。
后來醒事了,顧春曉卻習(xí)慣了,顧春曉不是世俗人,不在意世俗目光,早早悟了生死的人,哪還在意那些瑣事。
那玉鐲便一直戴在顧春曉手上。
顧春曉十四歲那年,獨自一人去千佛寺,第一次與傅雨笙相見,是在那年那天煙雨朦朧的垂柳下。
顧春曉小小的身體被裹在狐裘里,雪白的狐裘襯的顧春曉格外像一塊易碎的瓷器,讓人想要捧在手心珍惜。
顧春曉撐著一把朱紅的傘,站在碧色的翠柳下,紅綠映襯,并不俗氣。顧春曉懶理長發(fā),披散在身后,微風(fēng)拂柳,微風(fēng)拂發(fā)。傅雨笙便看癡了。
傅雨笙開口便問姑娘家住何方,讓顧春曉氣的一巴掌扇到傅雨笙臉上。
傅雨笙也不惱,然后有人告訴他,那是顧家的小少爺,不是小姐。傅雨笙不在意,動心的事兒,無關(guān)男女了。
顧春曉在千佛寺留宿了,傅雨笙也留宿在千佛寺,比鄰的院落,讓傅雨笙更心猿意馬。
顧春曉依舊不愛理會他,其實顧春曉從來不愛理會任何人。
傅雨笙喜歡對著顧春曉自言自語,他說,笙,是一種樂器,春曉你知否?
顧春曉冷漠的瞥著傅雨笙,不言不語,傅雨笙越發(fā)覺得有意思,他從小還未見過如此像仙人一般的人,傅雨笙都覺得,是否下一刻他就會羽化登仙了。
傅雨笙不厭其煩的夸著顧春曉的名字,煙花三月,詩一樣的名字,顧春曉便是為春而生的吧。
顧春曉勉強熬過了兩天,便匆匆離去,傅雨笙難過了,他還沒有跟自己告別。
誠然灑脫如傅雨笙,顧春曉的生辰在三日后的消息不知怎的被傅雨笙知道了,傅雨笙特意尋去了顧家。
顧春曉孤冷的性子讓許多人都不愛接近他,用顧春曉大哥的話說,只有傅雨笙這樣厚顏無恥沒心沒肺的人才適合與顧春曉相交。
于是顧春曉第一個有人陪伴的生辰,他十五歲生辰便在傅雨笙的自言自語和他的默不作聲中度過了。
那天傅雨笙帶著顧春曉走過了臨安城的大街小巷,顧春曉生在這個城,長在這個城,卻沒有好好參與過這個城的一切。
顧春曉依舊不理長發(fā),煙雨微微的日子,他依舊撐著那把朱紅的傘,走在傅雨笙的前面,撐傘的手腕露出的玉佩將他襯的分明有了幾分媚色,傅雨笙很歡喜。
那日他們?nèi)チ顺菛|喝了果酒,去了城南吃了桂花糕,去了城西買了泥人,去了城北逗了小鳥兒,顧春曉十五年,第一次笑的明媚,眉眼間的陰霾消散,讓傅雨笙又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