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小六告別后,江曼煙才從手袋里拿出那張報(bào)紙看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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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bào)紙上的內(nèi)容無非就是哪個名人的花邊新聞,但是報(bào)紙背面右下角的一則尋人啟事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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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皺了皺眉,然后重新把報(bào)紙塞進(jìn)手袋里,踱步到街尾的一家旗袍店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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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習(xí)慣性地抬頭看了一眼匾額,像是想起了些什么趣事,勾起嘴角輕笑出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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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相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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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曼煙原來問那人,為什么給旗袍店取了兩相歡這么個染盡了煙火氣的破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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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jié)果那人也不回答,只是看著她一個勁兒地笑,笑夠了甩下一句“名花傾國兩相歡,長得君王帶笑看”就轉(zhuǎn)身關(guān)門準(zhǔn)備將她拒之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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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見此連忙伸手?jǐn)r住,那人淡淡看她一眼,終究是松了手再次轉(zhuǎn)身往里屋走。她窮追不舍,跟在那人身后喊起來:“誒誒誒,你別走啊,你倒是給我說說那個名花帶笑什么的啥意思?。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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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笑得倜儻,聽見她的問話也不看她,只撂下一句“在下無可奉告,江小姐自己好好琢磨吧”,便走進(jìn)里屋關(guān)了門喚來伙計(jì)送客。他絕口不提,倒是激起了他的好奇心,連忙跑了趟圖書館,查了一下午的書,才明白了那所謂的“名花傾國兩相歡,長得君王帶笑看”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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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倒是想知道,那人眼中兩相歡的名花和傾國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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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里的伙計(jì)小趙看見她,連忙躬身招呼著她進(jìn)店里來,“江小姐?您站在這兒干嘛?快請進(jìn)快請進(jìn)?!?/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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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才從回憶里抽離,向他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走進(jìn)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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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趙笑,跟在她身后討好地問道:“還按著老規(guī)矩來?只看我們老板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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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曼煙嗯了一聲,小趙便利落地帶著她往對面走,“這一排都是了。您左手邊的是做了有段時間的,您右手邊的則是新做沒多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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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淺笑著朝他微微頷首,“有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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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趙奉承,“您不用客氣,畢竟您可是我們店的??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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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曼煙不再理會他,裝模作樣地翻看起那一排旗袍??匆患碱^就皺得更緊一分,二十幾件旗袍都看完了,也沒選出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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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趙見此趕緊問道:“怎么?一件也沒入您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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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的就是你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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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曼煙心中暗喜,但仍是做出一副愁苦樣子,“那倒不是。你還記得我前段時間托你們老板做的那件齊膝的白洋紗旗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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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趙連忙應(yīng)道:“記得記得。是那件鑲滾條小圓角領(lǐng)子的吧?怎么了?有什么不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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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倒沒有,你們老板的手藝我是放心的。只是最近我這心里甚是掛念得緊,再看不進(jìn)其他旗袍了?!苯鼰煱粗目冢袷峭蝗幌氲绞裁?,急忙轉(zhuǎn)頭問道:“對了,小趙啊,我那旗袍做好沒有?。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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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趙想了想,討好道:“真是對不住,小的也不大清楚。這樣吧,小的幫您問問我們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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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曼煙揮了揮手,“不用,我自己去問他便是——你們老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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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里屋呢?!毙≮w殷勤地說:“小的先去通報(bào)一聲,我們老板大抵還不知道您來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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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有勞你了?!苯鼰燑c(diǎn)頭,待他通報(bào)完回來之后,才踱步至里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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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邊沒了其他人,她也便懶得裝樣子,緋紅的薄唇一掀就笑了起來,伸出手風(fēng)情萬種地輕敲著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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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老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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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進(jì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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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明是誘人的煙嗓兒,沙啞曼麗得像是被磨過的砂,可那人的語氣卻總是淡漠得厲害,沒有波瀾沒有起伏,好像一切都很平常,都很理所當(dāng)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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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曼煙把這稱之為——浪費(fèi)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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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撇了撇嘴,然后推開虛掩著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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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坐在木制的方桌前,一襲青衫,模樣溫柔而淡漠。漂亮的手里捧著本不知名的書,約摸是正看到了精彩處,不自覺地推了推鼻梁上的金絲眼鏡。見她推門進(jìn)來了,便不咸不淡地抬頭看她一眼,然后注意力又重新回到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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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誒誒,別看了,書有我好看嗎?”見邊伯賢不理會自己,江曼煙有些不大樂意,邊說話邊揮手分散他的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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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才放下手中的書抬眼看她,唇邊無笑,眼神卻含了三分笑意,“自然是有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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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得得,我有正事跟你講。”江曼煙強(qiáng)壓住心中的不痛快,跺了跺腳在他對面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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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剛準(zhǔn)備開口,邊伯賢就眉頭一皺伸手制止了她,用口型說了句:“門口有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