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你相不相信，這個世界上的一切都是暗里標(biāo)好了價格的。我們換取的自由，也早注定了我們要付出的代價。

他也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那個男人的身體脫到灌木叢里的。灌木里參差的荊棘把男人的臉劃得面目全非。七歲的女孩根本幫不上任何忙。而他，卻也在慶幸著女孩沒有上前碰著個惡心的男人的尸體。

女孩只是縮成一團，顫抖成一團。

少年奔過去，再一次緊緊的摟住女孩。他感覺自己就像撕裂了一般，自己的身上似乎分裂出了什么，而那個東西，不由分說的緊緊的扎進女孩的心里。他恍惚間覺得，自己不再有任何害怕了。

我的命是你給的。以后的日子我只為你而活。以后……由你代我來害怕，代我來單純，美好的活著。

“十念，十念，沒關(guān)系。”他用盡了他的溫柔語氣，“以后，我們就不用害怕了?！?/p>

于是，那一天，在車水馬龍燈紅酒綠的上海街頭，忽然出現(xiàn)了兩個孩子。那天，他拉著秦十念的手，看著繁華的街道于對面的洋樓，默默的問她:“你喜歡這個地方嗎？”

女孩沒有回答，只是緊緊拉著他的手。

“十念，我答應(yīng)你。我會讓你過上世界上最好的生活，成為最美的公主……”

他的眼睛遠遠望向別處。似乎穿越了人山人海，來到了另一個世界的盡頭。黑色的陰霾在里面悄悄的積聚起來。秦十念看不懂他的眼神。

——

“死了?”

千柳的聲音忽然有些顫抖。

“念二老爺?shù)氖w已經(jīng)送到念家了。”

女人呆呆立了一會，什么也說不出。仿佛此時此刻只是有一絲游氣在她身體里游蕩著。等到這絲游氣消散殆盡，她整個人像是被抽去了魂魄一般，軟綿綿的癱在沙發(fā)上。

——以后，她的靠山，又會是誰呢……

“那兩個孩子呢?”許久，她像是活了過來，張張口，木然的問到。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像是要吞滅世界一樣，在黑夜里和黑色的夜連成一片。

哥哥……哥哥……睡夢中的女孩囈語著。少年緊緊摟住她，把自己冰涼的臉頰貼在女孩滾燙的額頭上。

十念，十念……

他從來沒有這么害怕過。從里沒有。即使是不寐因為他打翻盤子要砍斷他的手，他也從來沒有怕過。

他到底在怕什么。他怕她滾燙的身體，馬上就要燃燒起來。這樣子的火焰，似乎會連著他的心一起燒成灰燼。他怕，他怕失去她，就像是他怕失去自己的心。他憎惡恐懼，但是他又必須承受這份恐懼。

他沒有任何辦法，去割舍這份情感。他沒有辦法，舍棄這份恐懼 也不舍得這份恐懼。

“十念，十念，我們好不容易逃出來……十念，十念，我不允許你離開我……”

大雨傾盆，雨聲蓋住了他的喃喃。

我是真的……真的不想要離開你啊。

十念。

在那個陰暗的小巷，他緊緊摟住他的女孩。他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哭，雨水打在女孩臉上，濺起的水都有了炙熱的溫度……

十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