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臨近傍晚,所有人都回到了,除了浪矢先生和黎山梨乃。還有坐在駕駛席上不耐煩地等著帶浪矢先生回家的舍人。
伊子是第二個回到家的人,她對等在門口的第一個回到家的亞美姐笑了笑然后偷摸著溜回了自己的房間。拿出了她十六歲生日那天浪矢先生送給她的那副畫。她的手指從畫上的小女孩還有沒有被畫出來的小男孩身上劃過,目光有點呆滯。然后哭著笑了出來,這是個很難駕馭的表情。
她跑出房間把畫遞給圭一的那一刻,就連亞美姐也覺得吃驚。圭一第一次露出那么喜悅的表情,那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開心。
就這樣,悄無聲息的。那天起他們在一起了。所有人都沒想到會發(fā)生這樣的事情。對于浪矢家的人來說,這件事情比日本再也不會地震了還要不可思議。但是他們就是在一起了,而且愈發(fā)顯得般配。女孩一直在說,男孩一直安靜地聽。就像小時候那樣,不擅長表達的男孩會把自己的所想寫下來告訴女孩,盡管他的想法不那么有用。
而另一方面,浪矢先生和黎山梨乃還是坐在了三號店那個熟悉的位置。面前有兩杯白咖啡。他們很安靜,沒有人打破這份安靜。
一直這樣過了很久,兩個人都望著面前的白咖啡一言不發(fā)。很久很久,久到舍人忍不住對浪矢先生按響了車上的喇叭——他一般不會這樣做的。他也不想打擾他們兩個,可是透過車窗和玻璃墻,他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兩個人什么也沒干。就像那種服裝展臺的模特一樣。就在那里。一動不動的。
“我......”兩個人同時開了口,瞟了對方一眼卻又咽了下去。他們都有很多話想說,卻又都不知道從哪里開口。
“你真的喜歡站在舞臺上的感覺嗎。”浪矢先生先開了口。這是他們的默契,每次這種時候都是浪矢先生先開口。
黎山梨乃的眼睛里醞釀好的情緒被這個問題沖垮了。她抿了一口白咖啡。
“說實話,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p>
“不喜歡,站在舞臺上的時候我很害怕。我討厭那么多雙眼睛盯著我看......”
兩個人又對視了一眼,然后同時把頭垂下來,抿了一口白咖啡。
“別去當明星了吧?!崩耸赶壬脑捓镉悬c語重心長。他看著她,她也抬起頭來看著他。他對她笑了一下。然后起身走出了咖啡店。
“咖啡很好喝!”這是他消失在她的眼中最后說的一句話。他沒有說再見。只留下女孩一個人呆在原地,思緒萬千。她咕嚕一口氣喝完了面前的咖啡。糖加的很多了,卻始終沒有下午那杯的甜。
“怎么樣了?”舍人問坐在副駕駛座上的浪矢先生。并沒有表現(xiàn)出很關(guān)切的樣子。
“你猜?”
“你猜我猜不猜。”
“你愛猜不猜,反正我不告訴你。開好你的車,小屁孩。別又把二叔的車掉坑里?!崩耸赶壬鷼夤墓牡睾俺鲞@句話,把座椅搖到最下面,躺了下來。
舍人有一些話要到嘴邊了,但是也并沒有說出來。這種時候他不會和他吵。這是他們的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