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那面大大的窗前,和她姐姐一般大的表姐在聊著一些她聽不懂的話題。無所事事的她突然間被一個地方定住了視線。就像命定的緣分注定要讓她認(rèn)識他一樣,小小的肌膚如玉般溫潤而又白皙的小男孩,坐在大大的窗臺上,腳在凸起的防盜鐵窗的縫隙間蕩來蕩去。大紅色的T恤,加上傍晚夕陽正好射在他家窗前,小小的她一下就被那耀眼給吸引住了。
姐姐們也發(fā)現(xiàn)了對面小孩的存在,再回頭看戲似得在她不知何時泛紅的臉頰和那個坐在窗臺上的男孩間來回的看,直至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姐姐推一推她的肩膀,開玩笑似的說:“哎。你同學(xué)哦?人家在對你笑哦?”
微塵微微抬頭沖對面三樓瞄了一眼,不知男孩是在對著夕陽微笑還是在對著她,總之那一刻他綻放出了一個她從未見過的那么美好的笑顏,那個笑容成了她一生永久的珍藏。
姐姐一走,注定了她不可能再孤單一人住在那小小的出租屋里。表姐也去上高中,意味著她那忙忙碌碌帶孩子的外婆終于有了空閑能幫幫她貧窮的小女兒帶帶孩子。所以她第三次更換了生活的環(huán)境,但多了對面那支撐著她要變好的“陽光”。
隨著環(huán)境一變,她周圍的人也都變了。原本的朋友們突然一下子因?yàn)楦鞣N原因都轉(zhuǎn)學(xué)了,姐姐也走了,人生仿佛又回到了一個人的狀態(tài),而且更糟。她又回到了那個一個人躲在角落窺視別人的快樂的人,可即便她退到了角落,依然有人把她從那里挖了出來,對她進(jìn)行了心靈上一輩子無法抹去的傷害。
班主任老師,見她成績不好但乖巧又安靜,料想安排一些班里最調(diào)皮的學(xué)生和她同桌應(yīng)該能多少受她的影響安分一點(diǎn),卻不想為她帶來了無與倫比的傷害。她的第一個同桌名字已無法考證。那是一個“混世魔王”一般可憐又可恨的小孩。那個孩子貌似無父無母只有爺爺奶奶,而農(nóng)村老人帶出來的孩子多少都有問題。那個小孩永遠(yuǎn)臟兮兮的,還喜歡欺負(fù)人,尤其是微塵這種性格內(nèi)向又沒有朋友的人。與他同桌,她的課本沒有一本是完整的,全部被他撕成一塊一塊的,或者用刀劃得亂七八糟??墒莾?nèi)向的她不敢跟老師講,只能將就著那樣。為止直到現(xiàn)在她的表哥還以這個嘲笑她,說她小時候沒一本書是完整的。如果只是弄壞課本她完全可以忍了。可不懂事的熊孩子,不僅在她早晨做值日時眾目睽睽之下對她做出猥褻的動作,還帶來了鋼針,扎她的胳膊和屁股。已經(jīng)五年級的孩子,對性她已有了懵懂的意識,他對她做的不僅讓她難受,更讓她覺得恐懼,好在他跟她同桌一學(xué)期后就走了。
她的第二個同桌送綽號“蚊子”,人如其名上課永遠(yuǎn)安靜不下來要“嗡嗡”與別人交頭接耳的蚊子,遠(yuǎn)比實(shí)際上還要更惡劣?!拔米印笔莻€小氣又愛貪小便宜的男生,因?yàn)榻憬阍诔抢镒x書去了的緣故,她的鉛筆終于從兩毛一支還要用到不能再用換成了漂亮的自動鉛筆。她愛死了那只自動鉛筆,寶貝似的把它放在了文具盒最底一層,可是那支短命的鉛筆卻葬送在了那小氣的男孩手里。那一天,蚊子不知從何處借來一支自動鉛筆說要給她換著用,迫于淫威她答應(yīng)了,可是在放學(xué)前有人來找蚊子要回自己的鉛筆,蚊子卻不愿再把她的鉛筆還給她了。因?yàn)檫@支鉛筆是姐姐省吃儉用送給她的禮物,又因?yàn)槟鞘撬松牡谝恢ё詣鱼U筆,所以她第一次站出來反抗,鼓起勇氣叫蚊子還回自己的鉛筆,卻沒想蚊子惱羞成怒,一把掰斷了鉛筆扔在了她的腳下??粗槌蓛山氐你U筆,她慢慢蹲下身拾起了它,淚水無聲地滴在了它的身上。
蚊子與她同桌了一兩星期后就輟學(xué)了,可她依舊未得解脫。老師安排了第三個不省事的給她做同桌人送小名“樂樂”,那人是她的親侄子,還曾被她當(dāng)眾“鞭刑”,用教鞭抽屁股,還是屢教不改。這次伴隨著她的還不只他一個,老師干脆把以“樂樂”為首的幾人都安在了她的前后。于是她的校園生活更加水深火熱。她要幫他們值日,要幫他們做作業(yè),由于長期一人要做四份作業(yè)本,她的成績卻漸漸好了起來。
正當(dāng)她在生活里苦苦掙扎時,她的“陽光”正沐浴在老師的關(guān)懷,同學(xué)的艷羨里,每次那棵象征著智慧的雪杉樹的頂端都掛著他的名字。那個她只能去仰望的名字。
原以為這樣的苦難就這個程度了,可她偏偏還有飛來橫禍。在她好不容易逃離那幾個人,尋得一小塊安靜去處獨(dú)自舔舐傷口時,一堆一年級的熊孩子聚眾毆打了她,而且是莫名其妙就被打了。好在她們班班長看見了,及時叫來了校長,才阻止了悲劇的發(fā)生。
校園的暴力,原本性格上的缺陷,讓她越來越封閉自己,一度,她甚至差點(diǎn)兒失去語言的能力。她的外婆已經(jīng)老了,她也能自己照顧自己,所以很多的事她把它們埋進(jìn)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