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你永遠不會知道一個人在絕望中萌生希望后又被命運狠狠打了一巴掌的痛苦。因為你沒有真正絕望過。
在去參加凌降的訂婚典禮前我和老趙一起找到了他的弟弟趙玉程,將手機問題弄懂之后陷入了沉默。老趙輕輕把手擱在我頭上,無聲的捏著我的發(fā)根。
我問他:“你難過么?”
他望著天:“大概,有那么一點吧!”
我堅定道:“是很多!”
他沉默,手滑倒我的左手心捏住了我的虎口,“這種事情當做故事已然讓人受不住,變成事情……”
我捏著手機,骨節(jié)變得青白,沉壓在胸口的氣上浮不起,下沉不去。我提了提酒紅色的裙子,看著老趙:“我不想去了?!?/p>
他摸我的頭:“真的么?”
我想了想,雖然很不想見到那個女人,但是為了未來公婆,拼了吧!我搖搖頭道:“去!去揭穿那個女人!”
他:“好。”
我坐著老趙的越野車來到酒會,挽著老趙的手進去,第一眼就看見了凌霜霜。我沖她打招呼,她幾乎飛過來,拽著我就問:“大豬蹄子!你電話里說的是真的???沒騙我?。俊?/p>
我沒在意她這個大豬蹄子的稱呼,而是回答了她的問題:“對,聞憐的電話被黑了,電話和信息一條都沒發(fā)出去。原本……”
若是他能發(fā)出求救,他就不用死了。
凌霜霜原地怔愣,半秒后一腳跺在地上恨得咬牙切齒:“凌降!你找的好女人!”
她立即就要沖出去的緊要關頭我一把拉住她。她回頭:“干嘛拉著我!讓我去手撕了那廝!”
老趙:“你有證據證明手機是曹夢曦動的手腳么?”
凌霜霜:“這還需要證據?!那天她手機落水,說是聞憐哥:不小心,凌降那個傻/逼想都沒想就把聞憐哥的手機塞進了那個女人手里,那女人用了半天才還來,不是她還是誰!瑪德,我不撕了她對不起我自己!更對不起聞憐哥!”
我一把扣住她,與老趙合力將人拖到角落里,凌霜霜很不服氣甚至是憤懣。
我:“她丫的還有同伙!你這樣一叫同伙跑了咋搞!”
凌霜霜:”我管不了這么多了!”
老趙:“你不能只抓主犯而放過幫兇。手機被黑是需要技術的,也就是說憑曹夢曦的本事怕是做不到,所以最主要還是在幫兇身上。”
凌霜霜呆了好會兒才嚎啕大哭起來,她一邊哭一邊罵罵咧咧的,蠢死了,可是我卻笑不出來。
很快人就來齊了,訂婚議式就開始了,凌降面無表情站在臺子上,盯著臺下向他笑語嫣然的女人。他覺得很冷,很冷,簡直冷到了骨子里。
某一個瞬間他忽然想了四年前最后一次見聞憐的場景,那天似乎在下雨好象很冷,他已經不記得他是什么時候對聞憐笑過了,總之很遙遠,遠到他快記不得聞憐笑的時候的樣子、他哭的時候的樣子、他高興到手舞足蹈的樣子他都己經記不起了。
他還在想回國之后又要被他纏著的時候就被告知這個被人嘲笑了一整個大學時光的人,死了。死在他最后見他的第二天,在他準備出國那天下了葬。他,錯過了他最后一面。
他冷嗎?一個人在地下。
他覺得冷,人心哪里是熱的,冷極了,骨頭都是凍脆了。
我在臺下端著果汁喝得正爽正嗨正起勁時,臺上的凌降卻蹲了下來痛苦的大哭起來。
說實在的,我還沒見過那個男人會哭得這狼狽。
曹夢曦站在臺下,面露尷尬,很快又緩過神來,上臺:“今天是我和凌降的訂婚宴,希望……”
“不是……”
蹲著的人發(fā)出不太響亮的聲音。
眾人議論紛紛。
曹夢曦干笑:“凌降,你不要開玩笑……”
他站起來看著曹夢曦:“我說不是!有什么問題嗎!”
曹夢曦看著他,紅了眼眶:“你什么意思!突然這樣!你不和我訂婚了這算幾個意思!”
凌降一把將臺上的花朵架子推到,“幾個意思?沒什么意思會有什么意思!我愛你,我想把心都掏給你,可是了,你干了什么!你妄想我凌家產業(yè)!這樣的你,我能要嗎?我敢嗎!”
曹夢曦大哭,哭得梨花帶雨:“哪里來的謠言你就信了,你為什么要這么說我!”
凌家伯父站出來怒氣沖沖給了凌降一巴掌,“;你在發(fā)什么瘋!”
曹家父母也站出來:“這是怎么回事!你兒子憑什么污蔑我女兒???
凌降大笑:“我?污蔑她?”他頓了頓道:“她丫的配嗎?”
曹夢曦將手里的花丟在地上,“你過分了!”
“我不覺得他過分了?!蔽曳畔鹿?,看著老趙站出來。
凌伯父本來想發(fā)火,但是看到是老趙就噎了下去。趙家,他還不敢招惹。
曹夢曦看著老趙:“班長你……”
我見她來者不善,往前站了一步:“怎么了怎么了!你還想懟我男人嗎!你不就是要證據,我給你!”
說著我拐了拐老趙,老趙會意將錄音放出,順便還解釋了一下手機問題。
眾人臉色驚變,曹夢曦更是慘白慘白的。
凌降看著老趙手里的手機,哆哆嗦嗦問:“最后幾通電話……”
老趙:“你,和厲常。”
凌降感覺他的靈魂被撕裂成兩半,一半是從前的自己,兄弟死去,原因因己,難過不已;另一半是隱藏的愛著他的自己,明明深愛,卻是錯過。
疼,靈魂好疼!灼熱著魂魄的是火焰?;诤薜幕鹧?。
老趙富有磁性,低沉,又給人安定的嗓音念出最后那封短信:
[厲常,出發(fā)前我和你說的約定,不作數了。不作數了。我回不去了那個約定就不作數了。你知道我想說什么嗎?我想和你試試,被人喜歡的感覺。]
我回頭望了望老趙,老趙搭著我的肩:“你難過嗎?”他在問凌降。
凌降說不出話來。他疼,疼到了骨子里。
那種絕望中萌生的希望又被打碎的感覺真的是太難受了。如何能坦然?
“你覺得厲常應該怎么辦?”凌降問老趙。
我抿了一口果汁,替他回答:“一定會崩潰,潰不成軍。”
凌降慘笑:“是啊,我該怎么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