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一木是應(yīng)屆生中的獨苗。爸爸媽媽很高興的,畢竟兒子是村子里唯一的大學(xué)生了。高興過后開始發(fā)愁。一個農(nóng)村家庭供養(yǎng)一個學(xué)生都十分費勁,他們家三個學(xué)生,家境該是多么的窘迫。
東拼西湊,學(xué)費剛夠,生活費沒有著落。
晚上,夏一木的媽媽唉聲嘆氣道:“咱們明天把糧食全賣了吧?”
夏一木爸爸狐疑不決說:“豬和羊都賣了,再賣了糧食,一家人喝西北風(fēng)?”
“你說咋辦?”
“他表舅在城里上班,肯定有錢,我明天去借?!?
“他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去年他親弟弟的孩子去借都借不出來,你怎么可能借得出來?!毕囊荒緥寢尩?。
這時候,夏一木的媒人,也就是與夏一木的未婚妻徐素貞有點親戚的曹叔叔進來,說:“一家人都在啊?哦,是這樣,阿木,你媳婦在我家等著你,有話對你說,你去一趟吧?!?
“啥事?”夏一木爸爸吃一驚,“不是來要錢的吧?”
“要什么錢?”夏一木疑惑地問。
“現(xiàn)在的見面錢不都是五千嗎?當(dāng)然,很有錢的人家可能給八千。咱們手里沒有錢,只給了兩千,剩下的三千先欠著,你曹叔叔出面作保證,人家才答應(yīng)定親的?!毕囊荒緥寢屨f。
“啊……?!边€有這樣的秘密瞞著自己,夏一木想,敢情自己的媳婦還是賒來的!
“我受你的托付去說這事情的時候也沒有把握。阿貞的爸爸媽媽當(dāng)時很不高興,眼看就要黃了,是阿貞說可以的,她說她相信我這個表姑父——估計對咱們的高中生阿木著迷了,呵呵?!?
“她這次來……?”媽媽小心地問。
“想必是阿木就要上大學(xué)了,人家來聊聊天?!?
“阿木,快去吧,別惹人家生氣??!”媽媽囑咐道。
“我也去?!毕囊荒久妹玫?。
“你去干嗎?”爸爸訓(xùn)斥道。
“我想看看嫂子長得俊不俊。”妹妹道。
“別搗亂,在家老老實實待著做作業(yè)?!?
妹妹撅著嘴坐下,拿著鉛筆頭寫字。
夏一木到了曹叔叔家里,正陪著徐素貞聊著的曹大嬸起身道:“我到隔壁小黃家借個鞋樣子,給你弟弟做鞋,你們說會話吧?!焙茏R趣地離開。
“有什么事情?”夏一木冷冷地問。剛才媽媽說的欠人家錢的事情讓他心里難受的很。
“沒有事情就不能來看看你?大學(xué)生了不起了?”徐素貞白他一眼,“學(xué)費夠了嗎?”
“夠了,爸爸媽媽已經(jīng)幫我弄夠了?!毕囊荒敬蚰[臉充胖子。
“哦,那就好。”徐素貞?yīng)q豫著,從兜里掏出一個手巾,很眼熟,遞給夏一木,道:“這是兩千塊錢。你拿著花吧?!?
“那怎么行,這是我家給的定親聘禮,我怎么能花?你是不是想退親?”夏一木道。
“胡說啥!我在家不缺錢花,你出門在外手里沒有錢怎么行?”硬是塞進夏一木衣兜里。
夏一木面子上過不去,但想到家境,沒有再推辭。心想這反正也是我家的錢,不花白不花。
感覺在陌生房間里聊天不自在,徐素貞說:“送我回去吧?”
“好?!毕囊荒敬饝?yīng)著。
關(guān)上曹叔叔家的門,夏一木推著徐素貞的自行車,送她回去。
其實兩個村挨著,挺近。
兩個人聊著天,不知不覺走到了徐素貞村子村口的小樹林里。徐素貞停下來,夏一木也停下來,支好車子。倆個人面對面互相對視。
月光曖昧,人也曖昧。
夏一木忍不住伸手輕輕撫摸徐素貞的臉蛋。徐素貞把手搭在夏一木的肩上。夏一木順勢把徐素貞摟在懷里,好久,都不說話。夏天穿著單薄,夏一木感覺到了徐素貞軟呼呼的女子身體。徐素貞呼吸急促的抬起頭,閉著眼。血氣方剛的夏一木腦中空白,禁不住誘惑,生疏地親向了她的嘴唇。
兩個年輕人傻瓜一樣笨拙地親吻著。
“好了,回去吧?!毙焖刎懲O聛?,把夏一木的手從自己的懷里撈出來。
夏一木擦擦自己的嘴巴,又抱了一下徐素貞豐韻的身子,輕輕道:“到了學(xué)校我給你寫信?!?
徐素貞等的就是這句話?!拔业戎??!彼钋榭羁畹卣f。
第二天,吃過午飯,伙伴阿舉就開著自己的三輪車帶著阿旺來了:“阿木準(zhǔn)備好了沒有?我昨天就給車加滿了油,就等著送你了。”
“好了好了?!毕囊荒緥寢尨舐曊f。
夏一木弟弟幫著搬行李,夏一木妹妹好像哭過。夏一木拍拍妹妹安慰:“舍不得哥哥走嗎?別哭,等哥哥放假回來時,給你買個漂亮的小熊貓布娃娃?!?
第一次出這么遠的門還是挺傷感的。夏一木坐上阿舉的三輪車,向爸爸媽媽弟弟妹妹告別:“沒有事情的,別擔(dān)心。我走了啊?!?
依依不舍地離開家門。
在鎮(zhèn)子上,阿舉塞給夏一木一百塊錢:“我剛買了車,錢都花光了,這一百塊你就湊合收下吧?!?
阿旺拍拍夏一木的肩膀:“說實話,哥們挺羨慕你的。好好學(xué)習(xí),給哥們爭臉?!?
這時候去縣城的中巴車過來,站在路中間的阿旺攔住了車,幫夏一木把行李放好,遞給車上售票員十塊錢:“車票錢,一個人。”
“五塊錢就行?!笔燮眴T要找零。
“剩下的給他。”阿旺下了車。
汽車開動。夏一木心情感動,腦中響起張學(xué)友的歌詞:傷離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