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分手吧?!?/p>
方軼書靠在吸煙區(qū)那面純白色的墻壁上,仰頭看著那閃著耀眼白光的白熾燈,密閉的空間里,濃郁的尼古丁無時無刻不在刺激著他的神經(jīng),讓他清醒。
他也沒想到自己會說出分手這句話,他和顧衍在一起差不多五年,整整五年,他都沒能走進顧衍的心里,都說愛一個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他一看顧衍望向自己的眼神,就知道那個人心里根本就沒有自己。
這都是從自己哥哥身上偷來的讓他難以自容的卑微單戀。
他清清楚楚的明白,顧衍喜歡的只是自己這副與哥哥方緒年如出一轍的相似模樣。
與其相互糾纏至死,倒不如就此放手,成全他也放過自己。
顧衍的語氣中明顯有些不耐煩:“鬧什么鬧,你要是閑得沒事做就滾去睡覺,我忙得很?!?/p>
“我認真的,顧衍,這么多年了,我也不想再纏著你了,你煩我也煩,替身游戲也該玩膩了?!狈捷W書說這話的時候語調(diào)平平的,像是在敘述一件無關(guān)緊要的事一樣。
顧衍聽著他這個語氣,不由得產(chǎn)生些怒意:“方軼書,你以為你是誰啊,還敢和我提分手?”
“這不是你想要的結(jié)果嗎?”方軼書的語氣依舊淡淡的,還多了幾分冷意,顧衍最討厭的就是方軼書這副自持清冷的模樣。
一片死寂后,電話那頭傳來一聲冷笑:“呵,你以為你裝成你哥的樣子就能和我在一起?別開玩笑了方軼書,你還真以為自己和我在拍拖啊?!?/p>
方軼書聞言一愣,而后自嘲的笑了笑,鼻子有些酸澀,他硬生生將眼淚憋了回去,拿手機的手卻止不住在顫抖。
那朝夕相伴的五年就跟撒骨灰一樣被顧衍扔進海里一干二凈,痛苦的回憶攪揉在一起變成紙團,展開來破敗不堪,心上的疼更是一陣一陣的,穿梭于各個神經(jīng)脈絡(luò)使他痛苦萬分,他都想給自己一刀封喉。
沉默了良久,方軼書才開口道:“就當我自作多情,我不再糾纏你了。”
顧衍依舊冷冷的:“你打電話就是為了說這個?”
他不咸不淡的“嗯”了一聲,當做答復(fù)。
“你可別后悔!”
顧衍說完這句話就立刻掛了電話,聽筒傳來的“嘟嘟”聲鉆進方軼書的耳中就像是奪人性命的咒語一樣,他自知自己已經(jīng)被顧衍的話千刀萬剮,像是被凌遲了一樣。
他順著墻壁坐在地上,左手握著手機,右手緊緊抓著胸前的衣物,太痛苦了,顧衍的每一句話都像是他心上的刺,用力拔出來,鮮紅的血液便會不受控制地噴涌而出,止都止不住。
他突然就覺得委屈,自己呆著顧衍身邊這么多年,什么名分都沒撈到,日久還能生情,顧衍卻對自己什么情分都不留,他知道,顧衍心心念念的只有自己的哥哥方緒年。
做了這么多都沒能得到那個人的正眼相待,還真是好笑。
他無力的松了手,手機掉落在地上發(fā)出清脆的響聲,他將頭埋進兩腿間,雙手抱著腿蜷縮成一團,咬唇不想讓眼淚掉下來。
獨獨不想讓別人發(fā)現(xiàn)他懦弱的一面。
方軼書身邊也沒朋友,親人就只剩下一個哥哥,但許久為聯(lián)系,他沒有可以訴苦的人,只能自己受著,受著夜的冷,受著折磨人的孤寂。
他從未依靠過顧衍,因為他知道,自己留不住顧衍,遲早有一天,顧衍會離開他,他早已做好了心理建設(shè),但等這一天真正到來的時候,他依舊會難受,悵然若失。
深吸一口氣,他撿起自己的手機站了起來,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了十點,公司里沒多少人,他推開門,只看到幾個正在加班的員工在勤勤懇懇的打著鍵盤,看著報表,沒人會注意到方軼書細微的變化。
方軼書走到自己的位置拿自己的外套,離他好幾個位置的杜群抬起了自己沉重的眼皮看向方軼書,眼神中帶著點怨念。
“杜哥還沒下班啊?!狈捷W書不善與人交談,但對方都看向自己了,他只能硬著頭皮問了一句。
杜群發(fā)出一聲哀怨,不滿道:“老板壓榨,今晚怕是回不去了。”
方軼書苦笑著安慰道:“加班會有加班費吧,你賺的也會比別人多的?!?/p>
“小軼真不會安慰人?!倍湃赫f完便打了個長長的哈欠。
方軼書打了個哈哈就過去了,杜群也不再說話,繼續(xù)著自己的加班行動,方軼書見狀趕緊拿上自己的衣服就走了。
站在電梯里,他稍微緩了緩氣,拿起手機看了眼通訊錄,顧衍沒有打一個電話給他,連信息都沒有,方軼書默不作聲收起了手機。
分手這件事對顧衍來說不過是一件不痛不癢的小事而已,但對方軼書來說就跟要了他半條命一樣,雖然提分手的是方軼書。
果然,最痛苦的還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