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綰我大概在岐山神墓,睡了十五萬年。
潤玉聞言心如刀絞。岐山神墓是女媧族埋骨之地,生靈不可能在里面存活這么久,十五萬年前……她的的確確是死了。
可是,他問過忘川撐船的老船夫,彼岸花卻是在忘川開了兩萬年,雖化形的晚,卻一直都有靈識(shí)。
如果,她是轉(zhuǎn)世成了彼岸花,又緣何會(huì)記得自己的隨身之劍,又緣何在殞身之后,又回到了前世的身體……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潤玉既是睡了十五萬年,又如何……會(huì)有孩子?
額……這事兒怎么說?初綰一瞬間頭大。難道說自己也不知道怎么有孩子了?莫名其妙被人那啥了,真的很糗哎!
可不可以不說?初綰抓耳撓腮,目光閃躲。又想到不說的話,他會(huì)不會(huì)不相信自己是小魚他娘,要不回兒子怎么辦?
初綰哎……
初綰長嘆了口氣,將眉頭皺成了川字,痛苦地捂住胸口,仿佛患了心疾。
初綰這事兒說起來,乃是開天辟地以來,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前不見來者,后不見古人的第一樁驚天動(dòng)地的奇事!
潤玉在她驚悚的目光中,有些不自然地起身,走到桌邊倒了杯水,雖然這其中有太多事情未查清,但小魚是他與她兩人的骨血無疑。
這有甚好奇的?男歡女愛,生了個(gè)兒子,多么順其自然又充滿希望的事??!
潤玉那……他的爹是?
初綰搖了搖頭,迷茫的聲音中帶了些陰惻惻的殺氣。
初綰我也不知道哪個(gè)喪盡天良的家伙,趁我挺尸的時(shí)候非禮了我,但我可以肯定,那個(gè)無恥的采花賊它是條魚!
潤玉噗……咳咳咳……
潤玉一口茶水哽在喉嚨里,嗆得直咳嗽。初綰心里有些過意不去,走下榻來很熱心地幫著他拍背,歉意中帶了十分老成的語重心長。
初綰我原本不想講,就是怕如此駭人聽聞的事情嚇著你,沒成想,還是把你嚇著了!
潤玉覺得,現(xiàn)在只有兩眼一瞪暈過去,才能讓自己的心少受一些刺激,奈何自己身體太好,暈不了。緩過氣來后,潤玉抓住她的手問道:
潤玉綰綰可有見過龍?
初綰龍?見過啊!
初綰十分誠懇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初綰住在鐘山的燭陰神龍,長軒上神不就是一條龍嘛!
說道這里初綰笑了笑,有些懷念地感慨:
初綰以前我和長軒,還有霜神青女,火神鳳玦,我們可是很好的朋友。
只是他們長什么樣子,自己卻是記不清楚了。這可是個(gè)很要命的問題,譬如哪天見到了卻不認(rèn)識(shí),那豈不是很尷尬!
潤玉六界神錄有載,十四萬八千年前,兇神相繇出世,為禍蒼生,燭陰神龍長軒上神與火神鳳玦滅其于黃泉海。
潤玉的聲音,清冷中帶著絲絲的溫涼,潤澤的眸子看著初綰有些深邃如潭的悲傷難忍。
潤玉隨后,火神鳳玦羽化,霜神青女殉情。一萬年后,長軒上神殞于鐘山之巔。
初綰都……不在了啊……
初綰聞言笑了笑,只是蒼白的臉色顯得這笑有些牽強(qiáng)。
神仙的生命是無止境的,何況是修成了與天地同壽的上神之身,有些神仙難以挨過枯燥乏味的日子,選擇自行羽化的也不在少數(shù)。
他們做神仙的早已看慣了生死,她倒是不覺得有何悲痛之感,只是心里很空,那種懸在半空,永遠(yuǎn)也踩不到底的虛無縹緲的空,讓她感到恐懼、心悸。
北海的風(fēng)著灼熱的溫度和微微咸澀自窗外吹進(jìn),揚(yáng)起了初綰墨色的發(fā),初綰竟然感覺有些發(fā)涼,出口的話語也帶了些微不可查的顫抖,為了抑制這種顫抖,她硬是把嘴角咬出了絲絲血腥。
初綰青女與鳳玦情深,可鑒日月。長軒他……他喜歡青女,青女不在了,他想必活著也累,如此……如此方得解脫,也好,也好……
潤玉綰綰,你還有我。
潤玉嘆了口氣,夾著絲絲秋雨愁苦將初綰攬入懷中。初綰愣了愣,輕輕推開了他,在潤玉微微波瀾起伏的目光中,淡淡道了句:
初綰我無事,謝過陛下。
潤玉看著她眼中的疏離,只覺得心中猶如萬箭穿心般疼痛。
可是無妨,他們之間的情,有他一人記得便好。
作者又要虐大龍啦!不虐不深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