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右護軍摸了一把,果然抓痕已經(jīng)滲出血了,還挺疼,“沒事,這小口子一會兒就好了。”
“上藥?!弊笞o軍拉著他就要回去上藥。
“這有什么好上藥的,臉上有疤可是男人的象征,說不得皇上還能因為這傷給我記一筆軍功呢!”右護軍掙扎不已,這點小傷就上藥,肯定會被趙孟那孫子嘲笑的。
“那你怎么跟皇上報這個功,說西南王撓的嗎?”左護軍不耐地抓住他的衣領(lǐng)把吵鬧不休的人拖進了帳中。
周圍總算安靜了,易烊千璽笑著揉了揉小老虎的腦袋,心道得給這小東西剪剪爪子才行。
不理會外面那些人的吵吵鬧鬧,累了一路的易烊千璽回到軍師帳中就趴到了寬大柔軟的床鋪上,睡了兩天屋頂,還真是想念這干凈柔軟的床了。小老虎在床上巡視了一圈,開始對著那此起彼伏的柔軟被子撲來撲去,玩的不亦樂乎。
葛若衣端著飯菜進來時,易烊千璽已經(jīng)快睡著了,小老虎抓著他的一縷青絲啃個不停,輕笑著把盤子放到了帳中的小桌上:“公子吃些東西再睡吧。”
飯菜的香味讓吃了一天干糧的易烊千璽頓時餓了,把頭發(fā)從老虎口中拉出來,拿過布巾擦了擦上面沾的口水,起身坐到了小桌前,看著面前色香味俱全的飯菜,不禁有些驚訝:“這是你做的?”軍中的伙食雖然有所改善,但絕不會達到這種程度。
“公子累了,當吃些好的。”葛若衣笑了笑,王爺剛才特意交代她親自炒兩個菜給王妃吃。
“你有心了,但這種事還是少做為好,我是軍師也當與將士同食。”雖這么說,易烊千璽還是拿起了筷子,“你去拿些碎肉來喂虎崽吧?!毙↑S此名,他還是叫不出口,總覺得叫一只老虎小黃有些蠢。
葛若衣看了看床上咬枕頭的小老虎,給易烊千璽盛了碗湯:“奴婢一會兒再去拿,這虎崽公子若是想養(yǎng)的長遠,便要親自喂養(yǎng)才好?!边@種猛獸的幼崽,自小喂養(yǎng),便會把給它吃食的人當成母親,長大了便不會傷到主人。
易烊千璽聞言微微頷首:“若衣怎么會知道這個?”
“奴婢家里以前是做海上生意的,父親曾得了一只幼獅……”葛若衣說著,臉上的笑意漸漸收斂,那只雄獅為了護她,被東南王的弓箭手幾乎射成了篩子,就是靠著藏在獅子身下,才得以逃過一劫。
從衣襟里掏出一個小荷包給易烊千璽看,那里面裝著一撮金黃色的獅毛,毛發(fā)堅硬明亮,可以想象這曾經(jīng)長在一頭怎樣威武的雄獅身上。易烊千璽將荷包綁好還給葛若衣,輕嘆了口氣:“若衣,如今戰(zhàn)事已起,唇亡齒寒,東南王不會對于西南撤藩坐視不理,攻打東南是遲早的事……”
“公子不必再勸,若衣心意已決,”將荷包緊緊攥在手中,葛若衣笑著卻已淚盈于睫,“奴婢活著就是為了報仇,靠大軍滅東南,根本難以消解我心頭之恨!”
易烊千璽看著她,禁不住嘆息。
復又行了半月,第一批前來匯合的大軍與成王親軍接頭,行至蜀地邊界,忽逢暴雨驟降,王俊凱下令即可安營扎寨。途中淋雨,又缺少藥材,軍中很容易生病,雨中行軍又走不快,實在是得不償失,莫不如等雨停了再走。
“烊烊,先別出來,等營扎好了我來叫你。”王俊凱掀開馬車簾對車中人道。
“你也上來吧?!币嘴惹Лt放下懷中的虎崽,拿過布巾來給王俊凱擦了擦臉上的雨水。
王俊凱笑著,拿沾了雨水的手指戳了戳小老虎:“我沒事,得去看著他們?!闭f完跳下馬車去指揮眾人扎營,前來匯合的湘軍有將軍帶領(lǐng),斷不會聽從趙孟他們的指令,只能由他出面。
“公子,若衣要先行了。”坐在車前的葛若衣看了看天色,對易烊千璽道。
“現(xiàn)在?”易烊千璽有些愣怔,這大暴雨天,軍營中的壯漢們都得停留幾天,一個弱女子卻要現(xiàn)在趕路,著實不妥。
葛若衣笑了笑:“這種雨一下就是四五天不得停,昨日王爺接到消息,西南王正在挑選美人要送給東南王,去晚了怕就趕不上了?!?/p>
易烊千璽蹙眉,看著云淡風清地說出這般話語的女子,莫名地覺得心痛:“這個你拿著,一旦報了仇,不可做傻事,在東南等著我們?!?/p>
葛若衣接過易烊千璽遞給她的銀票,沉默良久,跪在腳踏上給他磕了三個磕頭:“若此次僥幸活下來,王爺與王妃的恩德,若衣定用余生好好報答!”
王俊凱指揮著眾人搭好營帳,整個人已經(jīng)濕了個徹底,葛若衣穿著蓑衣,牽著一匹馬走到他面前。
“你去吧,在勝境關(guān)外會有人接應(yīng)你。”王俊凱將一件信物交給她,“跟王妃辭過行了嗎?”
“方才已說過了?!备鹑粢麓鸬?,嘩嘩的雨聲掩蓋了話語中的哽咽,跪在雨地中,規(guī)規(guī)矩矩地給王俊凱磕了三個頭,翻身上馬,揚鞭而去。馬蹄踏起泥水,激得水花四濺,那被蓑衣遮掩了的窈窕身影,迅速消失在了雨幕之中。
一無所有的人才是最可怕的,所以古人講凡事要留有余地,天道倫常,報應(yīng)不爽,趕盡殺絕,遲早有一天會惡果盡顯。恰如自己的重生一般,或許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王俊凱愣怔片刻,朝被車夫趕到帳前的馬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