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曉的天空剛從夜色的濃墨重彩之中掙脫出來,干凈剔透,絨毛樣的白云閑適地流動其上,璇璣宮的白墻黛瓦隱藏在墨林的盡頭隱隱綽綽。
鶴草在竹筍要竄到比墻腰高的時候,管不住自己的腿,跑到了璇璣宮門外。一襲青蘿裳站在紫檀門外,考量再三,決定翻墻。
繞到后院門外翻墻而入,澄練的池塘畔三兩魘獸應(yīng)聲回頭,見到是鶴草又意興闌珊地轉(zhuǎn)頭休憩。她剛彎下腰,躡手躡腳挨著墻邊往前走,身后出現(xiàn)一只修長的手拉住她繡著云紋的腰佩,側(cè)身看到潤玉散著頭發(fā),纖長的身軀著藍(lán)衫正饒有興趣地打量她。分明是白日里瞧到的小魚仙倌,卻叫人想起了水墨畫中迷路的月亮,清輝寂寂寞,潤澤縈縈。
此刻他正半挽袖口拉住她長長的腰佩。手里捏著穗子看著她也不放手。聲音清淡道,“鶴草,許久未見,甚是想念?”
鶴草一噎,臉色通紅。甚……甚是想念?連忙擺手,“不不不,咳,不勞煩殿下掛心,鶴草無恙?!彪p手握住穗子的另一端,扯了扯紋絲不動。松手啊。
“咳,殿下,松……松手?!柄Q草眨巴著眼睛,一臉無辜樣。
小魚仙倌輕笑,凝眉將目光落在鶴草臉上,此時鶴草眨巴著眼,眼角抖著,陽光下鼻尖和耳朵的紅暈暈染的極好,嬌羞俏麗。
小魚仙倌喉結(jié)微動,往前一步,“腰佩挺好?!闭f罷便就這樣帶著鶴草進(jìn)了屋里。
屋內(nèi)紅泥小爐煮著煮著一壺清茶,裊裊水氣散了清晨的霜寒。過了谷雨,清晨法人霜花便斷了。
鶴草被潤玉順手按著肩膀坐在了他身旁。裊裊茶香中似乎將兩人的馨香融入了這一室靜謐。
仙掀開草籽簾送來一壇春蜜,鶴草挨著潤玉接過蜂蜜放在紅泥小爐旁。潤玉眼簾半垂,余光掃在鶴草的臉上,透著淡淡歡喜。
提起小爐上的茶,他按著壺蓋徐徐倒入茶杯中,鶴草抬頭看到潤玉在日光里的側(cè)顏,從鬢角到下顎,如盈盈一水間劃過一線星光。鶴草睫毛輕顫,抬手過去想要撫上他的臉,半道驚覺不妥,轉(zhuǎn)而打開壇子,“蜂蜜入茶甘潤香甜,殿下我們來試試吧?!?/p>
小魚仙倌披散著頭發(fā),似沒注意到鶴草的動作,輕飄飄地放下茶壺,應(yīng)了聲“嗯?!蔽惨糨^往日上揚(yáng)些許。
鶴草端起壇子低頭倒蜂蜜在茶里,小魚仙倌一邊用茶匙攪拌,一邊睨了她一眼,耳垂的紅暈仍沒消散,好像更紅了。
“鶴草,你的腰佩,留我做信物可好?”聲音不高不低,鉆進(jìn)她耳朵里。
看著眼前的女子脖頸之間的紅暈迅速擴(kuò)散開來,抬頭愣住。他半瞇著眼,紅暈在臉上化開。撩開落在胸前的發(fā),對著她一字一字道:“定情信物?!?/p>
滿室清甜的茶香,飄出了窗外,縈繞了枝頭上的梨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