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小姐怎么去了這么久?"李侶在馬車外面轉(zhuǎn)著圈問春杏。
春杏順著眉眼說:"剛才送過去一盆水,像是要給那個姑娘擦臉。"
李侶湊了過去看了看,又甩了甩袖子,一臉正經(jīng)道:"本殿去看看她。"
春杏笑了笑,乖巧地點點頭。
李侶有些不自然,看了看周圍:"你在這里好好看著些,叫付爭他們把好馬車周圍。"
春杏還是擺著一副笑容,點點頭應(yīng)著。
李侶悄悄的走到馬車外,拽住車上的簾子擺了擺,輕輕問:"沒什么事兒吧。"
任尋安聽著他聲音里帶著點顫抖,忍不住笑了笑:"要不你進來瞧瞧?"
李侶點點頭,急忙說:"就知道你處理不好,我給你瞧瞧。"
李侶笑嘻嘻的踏上馬車,掀開簾子探進去頭。
任尋安把給張九擦完的帕子丟在閃著光的銅盆里,側(cè)過頭去看著他,用有點朦朧的眼神看著他。
李侶的笑意隱藏在眼底,目光漸漸移到躺著的人臉上,一貫的輕浮跳脫突然便不見,多了些震驚和疑惑。
"你怎么也在這兒?"李侶開口,語氣里有些冷。
張九微睜著眼睛看著他,眼里帶著點恍惚:"你們都在啊,不論什么時候,你總在她身邊。"
任尋安眼神有些閃動,歪過頭去看著連翹:"你先出去。"
連翹抬眸看了張九一眼,默默的退了出去。
"你們,認(rèn)識?"任尋安一句一頓的說。
李侶點點頭,帶著些許無奈:"她可是你的老朋友。"
"我的?"任尋安清明的眼眸平靜的看著他們。
"你當(dāng)真不認(rèn)得我了么?"張九語氣中有些疲憊,微微喘著氣。
任尋安搖搖頭,垂眼看著自己的腳尖。
李侶挑挑眉,定睛看了看張九,伸手握住了任尋安的手腕,略緊了緊:"你先歇著,本殿帶著尋安先走了。"
"殿下?"張九略笑了笑,語氣柔和眼底帶著些疑惑。
李侶眉宇間冷了下來,靜靜的說:"本殿是東佑國的太子,稱殿下還委屈了你么?"
張九微愣,容顏掩在馬車角落的黑暗中,看不清臉上的表情。
李侶扯著任尋安走出馬車,頓了頓才說:"我不想讓你多接觸她,等你記起來一切,再去面對她好些。"
"她是壞人么?"任尋安問道。
半晌,李侶低低的回了一句。
"不是,她是你在那里,最好的朋友。"
“在這里,除了我,其他人都會讓你受到傷害?!崩顐H放下了性子,柔柔地說。
任尋安也倔強的直視著他:“你嘴上說著要我去記起以前的事,卻又阻攔著我去接觸明明認(rèn)識的人?!?/p>
“你又是,什么居心?”
李侶語氣低微,眼眸半閉,神情半明半暗,言語間幽幽深深:“我是為著你好,如果你想去了那死澤淵還能回來的話,就別去接觸他們。”
任尋安愣了愣,微微揚起臉,露出不可一世的驕傲:“我與你許了約定,就是你的人,可我并不是你的附庸?!?/p>
“您要是覺得,我事事都得尊著殿下您,那尋安也沒話可說。”
李侶凝神聽著,搖了搖頭:“你怎么就是不懂呢?”
“你真以為死澤淵是隨隨便便就能入的,又隨隨便便就能出來的?”李侶語氣突然變得冷了下來,仿佛能凍住那已經(jīng)冷了千年的寒冰。
“死澤淵尸骨遍野,你真以為是有人扔了骸骨去,還是自己去尋死的么?死澤死澤,終究歸結(jié)在一個死字上頭。若是人人都能毫發(fā)無損的進去,又齊齊整整的出來,我還攔著你做什么?”
“那些都是被過去牽絆著的靈魂,徹徹底底被封印在了魔鬼的地窖?!?/p>
任尋安的心底生出幾分凜冽和寒意,臉上的神情被飛揚的塵光模糊的不清,只點了點頭。
“聽你的就是了。”
語氣里倒是妥協(xié),可李侶分明在這句話里,探出了疏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