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沒有什么大礙,也只是失血過多而已,但是照鏡子的時候,清秀的面容還是多了一絲不正常的蒼白,于是,依著那三多小屁孩的意思,我硬是被限制在床上修養(yǎng)了幾日。
在此期間,我可是一步都沒出過這門,頂多從窗戶看出去的時候,視線所及,遠遠地,看到外面屋宇連綿,到處有花有草有樹,顯得這山谷很大。
而我身處的這一片卻只是由竹林和竹屋圍城的院落,門前還有一條潺潺流淌的溪流不知蜿蜒向何處,一看就知道有點偏僻。
也正因如此,從我正式清醒那天起,三多這小子儼然就成了我的粗使丫鬟外加守夜小廝。雖然我也覺得很不地道,畢竟人家救了我,沒道理還被我使喚的團團轉(zhuǎn)吧。
可是,可是——這有著一張可愛娃娃臉的小子,簡直便是唐僧轉(zhuǎn)世,且不說話多沒營養(yǎng),還忒好奇,往往一個問題,他都有本事拿來連續(xù)荼毒我兩三天,月姐姐怎么怎么滴,月姐姐為嘛為嘛滴——誒,這讓我覺得,我和他簡直都是超級受虐體質(zhì)。
一個體受。
一個耳受。
這會,那小子正忙著把床上的棉被一床一床拿出來曬,而我則四仰八叉的躺在門口的藤椅上一邊曬太陽,一邊瞇著眼看遠景。
“為何要離開呢?”三多突然停在門口看向我,手里還抱著一床薄被。
“什么?”我一時之間,還真沒明白他說的是什么意思。
三多稚嫩的娃娃臉居然擺出一副苦情的模樣,把手里的薄被往身后黑眼圈胖乎乎的前掌上一放,那小獸可是絕大部分時間總是跟在這小子身后打轉(zhuǎn),順便打打下手的,所以這回原本手里抱了個枕頭,現(xiàn)在又被這三多放上條薄被,差點沒拿穩(wěn),可三多才沒空看它。
“倘若你就此離開了,那到時公子回來,我們上哪去找你?”
原來還在為前兒我說的要離開的話而糾結(jié),我這都回他三回了我。
不容易哪,虧他老是惦記著。
我躺在躺椅上拿眼瞅瞅他:“那你們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呃,原本是沒什么,”三多躊躇了一下:“不過,昨兒月姐姐睡著以后,我仔細琢磨著,我家公子都對姐姐那┅┅那樣了,是不是應該負點責什么的┅┅”
嗬?。?
我上上下下打量他:“哪樣┅┅”根本就沒咋樣嘛,即便有,咱也當他沒有不就好了,所以:“負責?”我笑:“你家公子要對我負什么責?┅┅譬如,給我一些┅┅金子?”那感情最好不過了。
“不是?!彼魫灥陌琢宋乙谎郏骸捌┤?,公子是否愿收了你?”
小屁孩!
收,指的是什么?
無力。
“收什么?收我當丫鬟?”
搖頭┅┅
“正妻?”
再搖頭┅┅
“苦力?”
“不是!”他稚嫩的臉上滿是不滿。
“那是——”
“填房!”
“哧┅┅”滿臉黑線。
我怎么搞半天就淪為人填房了?
“為何是填房?”我做什么,也絕不做填房備胎之類的啊。
三多撇撇嘴,伸出三個手指頭:“還不是有原因的,其一,你的來歷,月姐姐來歷不明,身份不明,想我們公子是如此高貴之人,娶妻豈能就此隨隨便便?其二,你的樣貌;月姐姐容貌雖長的還差強人意,配我家公子也馬馬虎虎,但是發(fā)色卻微卷偏黃,好像有點像來自異邦之人,那就斷不能讓公子娶來當夫人了,即便我家公子同意,那我家老夫人也是不會認同的。”
“還有其三嘛,當然是月姐姐的年齡啦?!比嗖慌滤赖耐嶂X袋朝我看:“雖然不知道月姐姐的生辰八字,但是依我這些年跟公子南來北往看人的眼力見來說,月姐姐的芳齡理應到了一十七八歲(心里腹誹,就你那點眼力見,我都21了我)┅┅咳咳,也就是說,月姐姐到現(xiàn)在尚未婚配,好像已經(jīng)有點偏大了呢?!?
死小孩,居然拐著彎說我是剩女!
不過,算了,看在他年幼無知,不了解我們這成長在紅旗下的N代,還把我說小的份上!
“你還年幼,不懂,就不要隨便定論好不好?”
“誰說我太小了?”
誒,還不服氣,我憋了半天:“您老貴庚?”
三多咧嘴一笑:“十二,不過,你為何不問我家公子的生辰呢?”
沒必要,我連你家公子是圓是扁都不知道,我問來干嘛?
三多瞅我一眼,那模樣得瑟的不得了:“公子剛滿十八哦┅┅”
干我屁事?
不過,十八?
舒玉!舒玉,也滿十八了啊,也不知他的成年禮過了沒有?
誒,倘若他發(fā)現(xiàn)我不見了,是不是正擔心著┅┅
想到這里,我的眼前不由的浮現(xiàn)出了那些熟悉的場景。
我覺得,我應該馬上回去才是。
“公子鵝蛋臉,尖下巴,細長的眼線,紅唇輕抿,膚如凝脂┅┅只要是見過公子┅┅”三多一臉陶醉,卻在看到我神游物外的樣子時,打住,不悅的舉起一只手在我眼前晃了晃:“嗯,你有沒有在聽啊?”
“什么?”我回神?!澳闶窃谡f哪個女子嗎?”
“你?!”三多跳腳。
難道不是,我想了想,但是鵝蛋臉,尖下巴,紅唇,凝脂,這些不都是形容絕色女子的詞嗎?
“哇哇┅┅”可愛的黑眼圈向前挪進一步,然后歪著大腦袋看看我,再看看三多。
以前不知道,原來大熊貓是可以發(fā)出好多不同的聲音的。
三多抖著手,郁悶的折騰身旁的羅帳:“我說的是公子!只要見過公子的人,都會認為他是一片純凈的白雪——”
“嘿嘿┅┅”我陪著笑:“我這不是沒見過嘛——”
三多瞪了我一眼。
“好好好,是我錯,我不該把你家雪一樣的公子誤聽為是女孩,真的,你現(xiàn)在先把被子曬完了,我們吃了飯然后再接著討論你家的公子好不好?”
“不好?!?
小屁孩倒是別扭。
“我家公子是很多女子都搶著要的,又不是沒人要?!?
“是,是┅┅”我點頭。
“我是為你好,才要你留在公子身邊的?!?
“是,是┅┅”
“你想想,姐姐如果不嫁給我家公子,還能嫁給誰呢?”
“是,是┅┅”呃,不對!
我暈,我一成年女子,居然被這小屁孩繞進去了:“我之前說過,我已經(jīng)有婚約了?!?
三多白了我一眼,外加不以為意:“到現(xiàn)在還沒嫁娶,一準沒戲,再說可以解除?!?
“?。?!”我郁悶了。
“那你家公子不會喜歡我的。”
“你說了不算?!?
我┅┅再次無力┅┅
翻著眼睛,居然瞥見一旁的熊貓兒眼里滿是笑意。
老天,我是不是神經(jīng)錯亂了?之前沒怎么跟這小**流,所以大概看錯了。
穩(wěn)?。?
“我好餓!”
“好,好,”這小子這次居然爽快的不得了,背對著我,低著頭:“你等著啊,藥膳早就煮好了?!?
抖著肩膀,接過熊貓兒手上的枕頭薄被快步走出門外。
等他走遠了,我伸手朝熊貓兒招了招。
我決定勾搭一下熊貓兒,沒準將來我也拐個國寶當寵物呢。
熊貓兒歪著腦袋,圓溜溜的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然后搖搖晃晃的爬進床前。
這樣近距離的接觸,我還是第一次呢,以前只是在動物園里隔著籠子遠遠看過一回,然后就是媒體電視上了。
“你叫黑眼圈?”
“┅┅”
“你聽得懂我們的談話?”
“┅┅”
“你幾歲了?”
“┅┅”
“這附近你有兄弟姐妹嗎?”
“┅┅”黑眼圈不愧是黑眼圈,沉住氣的很,我每問一句,它都給我來個不理不睬,只是眨巴了眼睛看我。
“我們以后可以做朋友嗎?”
“┅┅”
“恩哼┅┅你怎么不理我?”
“┅┅”黑眼圈油亮光滑的皮毛在我眼前晃。
“我可以摸一下嗎?”
這一次,它居然往前挪了挪。
“我摸了哦!”
伸出手去摸了摸它白色的大肚子。
摸著,摸著,我實在忍不住提到那茬上:“聽說你在窗前偷看我換衣服了?”
“嘰嘰┅┅”
激動了┅┅轉(zhuǎn)身就往外邊爬去。
“哎!”
我舉著胳膊,愣愣地盯著它胖乎乎的背影。
“┅┅好象被看的那個是我吧┅┅”
這什么年頭,連大熊貓都這么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