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美夢正酣,卻聽見院里院外,人聲喧囂。
這,這真叫人是忍無可忍!
睜開眼——坐起身——甩了甩恍惚的意識,全身好像有點(diǎn)血脈不暢的酸麻。
紫檀床,青羅帳——
媽的,不就是被人點(diǎn)穴了嗎,怎么就躺主床上了?!
冼公子人呢?
為嘛我會睡在這張寬大的主床上,而不是另一小間的竹塌上啊?!
還有——我都睡在這床上了,那——那那冼醫(yī)影睡哪里了?!
低頭看向自己的衣服,清爽整齊,除了身后看不見的,前面的衣物也不知是不是料子太好,就連一絲躺過的褶皺都看不到。
哼——
一扭脖子,表情淡定。
我是不介意同床共枕啦,只要什么事都沒發(fā)生就好?。?!
再說了,這樣的待遇,還不是我自己要求的嘛——
記得當(dāng)時——我在清華池外候著那冼醫(yī)影,等他洗好了,就一起回了藏雪苑的正房。一路走著,我腦袋里還在想著當(dāng)時的那句話,雖然后來寧無我對我說了,當(dāng)時我聽到的冼醫(yī)影的話,只是我自己的意識之語,是他傳音入密的聲音,但是當(dāng)時我不知道啊,那冼醫(yī)影也沒對我解釋,所以就一直覺得很驚奇。
來到真正的主臥室時,那房間大的可以分為三室,一大兩小,布置精巧奢華——當(dāng)然,這些都不是重點(diǎn)——重點(diǎn)是——這三間房雖是互通的,但中間卻是僅用一排排亮閃閃的珠簾和帷幔相隔——
回首間,那帷幔和珠簾,無風(fēng)自動——
吾之小心肝瞬即開始滲出小疙瘩——
就在我想如何是好時,寧無我卻突然出現(xiàn)在了我們房間,這家伙也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反正沒有經(jīng)過通報便自行出現(xiàn)了。就不知道他這大半夜的不睡覺,過來折騰啥?
但是,我的眼前卻一亮。立馬抓住他的大衣袖,以絕對可憐兮兮的小眼神,務(wù)必請寧無我要將我點(diǎn)上睡穴后放,到外間的那個竹塌上,這樣的話,我就可以什么都不想,一覺放心睡到大天亮了。
殊不知寧無我當(dāng)時一雙清澈的眸子上上下下掃射了我半天,就是不動手-——
我當(dāng)然不干——剛要發(fā)揮死纏爛打的革命精神曉以大義,吧唧——
就覺得一縷疾風(fēng)拂過我的后腦勺——
“嗤”,我光榮閉嘴。
唇角彎成一抹上弦月,緩緩倒下。
誒,用腳趾想,也知是誰點(diǎn)的我——冼醫(yī)影!
“趕緊的,快,快┅┅”
“這邊兒,這邊兒┅┅”
“┅┅”
搞什么,外面的腳步聲,噪雜聲好像更大了一些。
我忍了千百忍,最后忍無可忍——
窸窸窣窣從床上爬起來,剛想彎腰從床下?lián)炱鹞业男印?
嗬??!
嗬!——四目相對,冼公子是沒見到,卻看到寧無我那家伙,正閑適地坐在床頭矮柜上,瞄著我的鞋,興味盎然——
“你你你——你怎么在這里?”
寧無我微微一笑,誠然——也不說話,就是望著我。
空氣中好像飄來如有如無的脂粉味香味。
我用狗鼻子嗅了嗅,瞪了他一眼——
“男女有別——你什么時候來的?”
寧無我似笑非笑地瞥了我一眼,卻依然不說話,抬起手掌——“啪!”地一下——
珠簾清響,帷幔掀開,三個侍婢跟在一個年長的嬤嬤身后游貫而入,每個人手里都托著梳洗的物什——
往死里搞神秘嗎?
我雙目炯炯地盯了那些東西一眼——
不是傻子,當(dāng)然知道珠翠環(huán)佩是值幾個錢的——
“誒,搞什么,貼身丫鬟的福利待遇嗎?這也忒好了些吧——”
寧無我微愣,隨即眼波一轉(zhuǎn),不過人是直起身子了——
“福利待遇?月光——”說到這里就頓住了,看著走近的四個侍女,頗有些高深莫測地恢復(fù)笑意:“我去外面等你——你——過會便知——”
人是轉(zhuǎn)身就走,不過,眼角的余光臨走之前還是如有所思地瞥了一下我床前的鞋子——
汗!
我當(dāng)然知道,他好奇我的鞋子也不是這一眼兩眼的事了,從那會走出山洞看到的時候,就好奇上了,就像他對于我的來歷——
慢著,慢著,難道他讓我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是想要帶我回七子山了┅┅
真的嗎,這是真的嗎??。?!
淡定的表象下,我的內(nèi)心在咆哮了——
耶——舒玉,舒玉——你可要等我哦——
我轉(zhuǎn)移視線,看向那貌似華麗麗的輕紗華服——沒有錯,委實(shí)應(yīng)該好好打扮一番——
“姑娘,請洗漱!”嬤嬤福了福身,打斷了我的思緒——也不廢話,直接從盆里撈出一塊干凈的洗面巾,雙手捧到我面前。
心情之好,接下來是看什么都陽光明媚了——
洗漱之后,接下來就嘛我事了——三個侍女外加一個指指點(diǎn)點(diǎn)的嬤嬤,七手八腳,描眉的描眉,梳頭的梳頭,穿衣的穿衣┅┅
很快,打點(diǎn)完畢。
“姑娘,你好漂亮!”嬤嬤眉梢上揚(yáng),顯然很是滿意自己的勞動成果。
一枚黃澄澄的銅鏡擺到我面前。
我瞅了一眼,當(dāng)下呆了呆——
——不是因?yàn)樘亮?,而是因?yàn)楦揪涂床徽娲_——
我默默地再次認(rèn)真的看了看——扭開脖子-——
“很漂亮?!”
“是的,姑娘!”
嬤嬤福了福身,然后從托盤里取過最后一雙紅繡鞋——
“別!”
我笑意盈然,頓時從善如流地從踏板處取過自己的鞋襪,也不管旁人訝異的眼神,穿上,站起,直接旋轉(zhuǎn)了一圈——
“很漂亮吧?”
看著四個腦袋一致恭謹(jǐn)?shù)妮p點(diǎn)之后,蹭蹭就打開門向外張望。
此時,天已大亮。
院中小廝侍女穿梭不斷,每個人都忙忙碌碌地在清掃收拾,搬桌弄椅。
我一走出,便看到寧無我站在院中亭臺中的淡青身影。
“咦——這是在干嗎?”
當(dāng)我迎向他時,一個侍女同時向我們走來,盈盈一福,喚道:“公子,姑娘,老夫人,城主大人有請兩位速速入堂——”
寧無我轉(zhuǎn)過身,先是俯視了我一眼,看到我,眼睛一亮,隨即移開眼,對那侍女不痛不癢地?fù)]了揮手:“嗯,下去吧?!?
那侍女退下。
寧無我慢慢悠悠從亭臺上步下臺階。
走過我身邊時,一副為莫如深的表情,與我對視了一番。
我自是心里一陣發(fā)毛,稍矜持地理了理衣襟——
“你這到底是什么意思?呃——那個,老夫人城主大人的,為什么要請我去客廳,想我一介小小的侍女,他們什么意思?”
寧無我望著我似在笑,半響,移開視線,改望庭院拱門,緩緩前行。
“你去了,自然便知?!?
真是生生讓人憋得慌!
“喂,我可不可以不去啊,我又不認(rèn)識他們,你之前不是答應(yīng)要帶我去找人的嗎,難道忘了?”
他停住,轉(zhuǎn)身——
“呵呵,沒忘,走吧,跟我走就知道了。”
我忍——
“也行,那我餓的慌,好歹讓我先吃早飯吧?!?
就見他眉梢一揚(yáng),竟是毫無異義的輕點(diǎn)了下頭——“確該如此?!?,邊走邊啃著吧,尚熱乎著呢——”
說著不知從何變出一個梅花糕子,遞到我面前。
我一怔,一臉便秘,居然連這個都想到了嗎?
老老實(shí)實(shí)地接過,開始跟在他身后慢悠悠前行。
沒過多久,寧無我噙著一抹笑意,轉(zhuǎn)過身來了,目光灼灼地落在我臉上。
“月光,等會你只要記住,你是公子的丫鬟便可┅┅你可不可以快點(diǎn)?”
我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記住了!┅┅還有,如果我的腿比你的短,那也不是我的錯!”
“嗤——”
他淡笑出聲,明眸清明。
“真的是對你越來越好奇了,居然連公子都不能推算出姑娘的來歷┅┅”
我只當(dāng)沒聽見,低頭啃了一口梅花糕。
呃——
倒回去,倒回去——
我剛剛聽到什么了,難道說那個風(fēng)華絕麗的少年冼公子,也就是我現(xiàn)在的主子,他居然是神醫(yī)而且還兼職神棍?
乖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