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蘭伊已經(jīng)沒把和徐睿彬聊天當成是一種任務了,不知不覺中,她已喜歡上了和他閑話,從最初處心積慮有方向性的開導談心,到后來自然而發(fā)的各種話題??粗祛1虻男逆i漸漸被打開,臉上表情不似從前那般僵硬,她感到十分開心??墒墙裉靺s不知怎的,他竟然一反常態(tài),大動干戈。
“彬哥,你覺得汪海是故意和你作對嗎?”蘭伊決定省去所有鋪墊,直接開門見山。
徐睿彬臉上拂過一片紅暈,他搖了搖頭。
“嗯,汪海他只是時間觀念比較強,大家都是為了殺喪尸,沒有別的私心。我就不懂,這么一點小事,為什么你的反應就那么大呢?”
“我不是生他的氣,只是一殺喪尸我就容易脾氣失控,要是哪天我也得罪你或者你哥哥,肯定也不會是故意的,必定還是喪尸間接害的!”徐睿彬一本正經(jīng)道,這倒把蘭伊逗樂了。
“真有你的,你倒先打起預防針來了!”蘭伊右眼一挑,故意裝出不滿的神態(tài),徐睿彬不由嘿嘿傻笑著,他的這種憨樣兒蘭伊每次見到就會心為之一動。如果沒有喪尸,如果沒有那些凄慘的遭遇,徐睿彬一定也是個陽光開朗的人,是浩劫改變了這個世界,改變了人。
“唉,算了,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脾氣不是說改就能改的,看開些吧。彬哥,以后還是多向前看?!碧m伊柔聲道。
“我相信,相信嫂子也不希望看見你老是為她傷心難過,老想著報仇,她最想看到的,還是你能代替她、還有你自己,好好地活下去,你說對嗎?”蘭伊抬眼定定看著徐睿彬,其實類似的話她和他說過很多次,只是這一次說得尤為直接。
徐睿彬沒有吱聲,只是淡淡笑了笑,那笑中似乎滿是苦味。
“彬哥,你是不是還有別的事?不能告訴我嗎?”細心的蘭伊看出徐睿彬分明是有事瞞著她,便直言不諱道。
“其實……今天是她生日,本來每年的今天我都會陪她一塊過。”徐睿彬嘆了口氣。
“哦,原來是這樣。彬哥!你等等我!我有一樣東西要給你,我現(xiàn)在去拿!”蘭伊說完頭也不回地跑出屋,剩徐睿彬一個人默默坐在床沿暗自神傷。
蘭伊說的那個“東西”其實是一臺迷你攝像機,是哥哥蘭君交給她的,讓她在適當?shù)臅r機交還給徐睿彬。蘭伊心想,此時不就是那個“適當時機”嗎?
迷你攝像機是蘭君當初從飯店逃出時,在面包車上發(fā)現(xiàn)的,可是蘭君一直沒交給徐睿彬。蘭君很懷疑把這樣一段甜蜜溫馨的錄像交給他是不是明智之舉,也許會增加他對喪尸的仇恨,更加失去理智。所以蘭君把它交給了妹妹蘭伊,他希望蘭伊等徐睿彬恢復正常時再交還。
這個手掌大小的攝像機在徐睿彬看來很是陌生,他用疑惑的眼神看著蘭伊,他覺得蘭伊大概是弄錯了。
“這不是我的東西。”徐睿彬擺弄著這臺小機器,很肯定地說道。
徐睿彬不認得也不奇怪,他并不知道除了自己請的專業(yè)攝影師幫他攝影,同車愛好攝影的一個同事也用他的家庭攝像機攝了一份。
蘭伊將攝像機的電源按鈕打開,電力只剩下一格了,里面的錄像蘭伊還沒看過,因為蘭君交給她時曾特意交待她別亂開電源,為的是不浪費電,留給徐睿彬自己看。蘭伊知道婚禮錄像對徐睿彬的重要,因此她抵住自己強烈的好奇心,沒有動過它。
“現(xiàn)在幾點了?”小小的屏幕上,漂亮的新娘子抬眼問年輕的伴娘,化妝師還在為她整理頭發(fā),她的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她叫什么名字?很漂亮!”蘭伊輕聲道。
徐睿彬無比震驚地看著蘭伊,他沒想到這個時候竟然還能看到自己結(jié)婚的錄像,這太讓他意外了,看著屏幕中幸福的女人,徐睿彬再也管不住自己的眼淚。
“電力不多了,我?guī)湍阆汝P機。”見徐睿彬觸影傷情,蘭伊將攝像機裝進了套子里。她想,也許該讓他自己一個人慢慢觀賞,這一份感情,這一份傷痛,始終還是要靠他自己去化解。
“她叫沈悅。我不知該說些什么,謝謝你!”徐睿彬強壓激動,淚水輕溢。
“和我客氣什么,那……你慢慢看,我先回自己屋了?!碧m伊背上背包轉(zhuǎn)身欲走,卻被徐睿彬一把拽住。
“一起看吧!”
徐睿彬的邀請讓蘭伊頗感意外,她微微一楞,無聲地放下背包,坐在了徐睿彬身邊。
看著妻粉白的笑臉,結(jié)婚那天的情景開始在徐睿彬的面前搖曳……
那天,他們敬了好多桌酒,妻去換衣服,他在偏廳等她,為婚禮他準備了三套禮服,用盡了他一年的工資,他花得一點也不心疼,因為是買給她的。雖然每換一次衣服很麻煩,但她知道他的心思,他是要所有人知道他娶的妻是這宴席上最美麗的!
然而就在妻進更衣室十分鐘后,突然起了狀況,飯店亂作了一團,不少喪尸沖進宴廳,這時候他第一時間內(nèi)便急匆匆沖向更衣室,老遠卻看見她已倒在門口,胸口鮮血如注,噴涌而出,一個喪尸正在撕裂她。
“快逃!別管我!快逃??!”沈悅用盡所有力氣喊道,最后那句已是氣若游絲,就在他傷心欲絕早已忘了逃遁之際,有人拉著他不停地跑,直到逃到天臺。那一刻起,他的生命也隨妻去了,活著的,不過是個軀殼而已……
同一時間,精神病院的會議室里,陸秋霞正和蘭君商議。
“不瞞你說,上一次抽你們的血并不是為了備檔,而是用于實驗。我知道我們這樣做不合法,不合人道,可是我們這樣做不是為自己,我們只是想終止病毒的繼續(xù)蔓延,讓世界恢復原來的樣子!我們的研究已經(jīng)有了一個大飛躍,但目前還需要每人抽一管血,我的要求是有些過分,但不多做幾例,實驗就無法進行下去,我們之前所做的也都前功盡棄了,實在是太可惜了!班長,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