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將那不知是人是尸的家伙反綁住了手腳,等把那瘦小的身子掀起來時,他們才發(fā)現(xiàn)原來這是一個滿臉黑灰一身破衣爛衫的小乞丐!看他樣子不過十四五歲。
孫慶國將手搭在小乞丐的頸項上試探了半晌,道:“活的,有微弱的脈搏。”
王鈞把槍遞給潘杰雄保管,從斜背帆布簡包中摸出一個380毫升裝的礦泉水瓶,對孫慶國努了努嘴,示意他走開。
孫慶國點點頭,向后退了幾米,手上的槍卻直直瞄著小乞丐,做好了隨時崩掉對方腦袋的準(zhǔn)備。
王鈞擰開礦泉水瓶蓋,將冰冷的涼開水澆在了小乞丐的臉上。
這突來的刺激將小乞丐一個激靈給喚醒,剛要坐起,卻被一股大力狠狠按回了鋪上,男孩瞪著驚恐的眼慌亂地看著面前的健壯男人。
“你能說話嗎?”王鈞的雙手按在小乞丐的雙肩上,絲毫沒有放松的意思。
天知道這是人還是喪尸,雖然目前看來他好像沒有被咬的痕跡,但被衣服擋住的地方可就不好說了。
“我……我是人……別開槍啊,拜托了!”小乞丐破鑼般的嗓子說得十分費力,看他那干裂的嘴唇和蠟黃的臉色那就知道必定斷食很久。
“來,喝點水!”王鈞終于松開了男孩,將剩下的半瓶水喂給他喝。
“你有沒有被咬過?”孫慶國的槍還沒放下,他一臉沉穆道。
男孩被水嗆得一陣猛咳,好不容易停下,喘著氣回道:“沒……沒有!不信你可以檢查,我只是餓暈了,大叔!我真的不是喪尸!”
王鈞聽了不覺笑道:“傻瓜,你要是喪尸還能說話嗎?你父母呢?”
“那個……失散了!”
原來小乞丐叫翎奇,沒有人知道,半個月前他其實還在別人的隊里,躲在鄰居李美珍家的地下室中。他們總共是四個人,他,李美珍,還有李美珍的表弟楊騏宇,以及一個愛跑酷的19歲男生――陳影。
李美珍的爸爸是軍人,也是有末日情結(jié)的家伙,在自家的地下室常年備有大量的糧食和其它生存必備品。沒想到末日真的來臨時,他卻在外地執(zhí)行公務(wù),在末日堡壘真的能發(fā)揮作用時,他卻無法趕回。好在這工程也算沒白建,至少保全了他唯一的女兒。至于他太太,因一早上菜市,也是兇多吉少。
表姐弟二人便躲進(jìn)了地下室,后來李美珍回屋子取衣物時,正巧遇到從屋子里慌亂跑出的翎奇。平時他們也常在一塊玩的,李美珍便好心叫了翎奇一塊躲到地下室。
三個人在地下一躲就是一個月,后來他們想,外面可能沒那么多喪尸了,便出來透透氣。誰想幾個人在地面呆了半小時不到,便有喪尸向他們涌來,原來那群喪尸在追去城里取物資的陳影。就這樣,四個人逃回了地下室。打那以后,再也不敢輕易出來。
本以為那堆成山的糧食足夠吃一年半載的,可當(dāng)他們吃完幾個米袋,又拆一袋時才發(fā)現(xiàn),因為這些糧食存放時間太久,加上他們幾個住在里面造成濕氣,糧食已腐爛得所剩無幾。
為了能多捱些時日,鬼靈精的翎奇趁大家睡覺之際,偷藏還能吃的豆子,有一次不幸被楊騏宇逮到。就算在這段幽居的日子里,因為翎奇的存在,大家才有了笑聲,但再幽默也敵不過偷食物,這件事引起李美珍、楊騏宇和陳影的極大憤慨,他們想反正食物也吃不了幾天了,便索性將翎奇提前趕了出來。
就這樣,15歲的翎奇開始艱難的逃竄生涯,一面要躲喪尸,一面要四下找吃的,弄得跟乞丐似的灰頭土腦。嘴巴都顧不了,哪顧得了外表,沒堅持幾天,終于餓昏在這間避難的平房里。
算他福大命大,竟然給王鈞一伙撞上。當(dāng)然,他想自己曾經(jīng)的過往還是緘口不提為妙。除了地下室的事,更有一件讓他午夜夢回時常折磨他心的秘密,這一切都是末世造的孽,實不是他這種15歲孩子該承受的。
翎奇忽閃著會說話的眼,可憐巴巴地看著王鈞三人。
“老潘,你去通知洪晟把車開過來,今天就到此為止,晚上咱們就住在這,明天一早再出發(fā)!”王鈞對潘杰雄道。
“嗯,好的!”潘杰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心里卻有些感慨:“自己的眼光沒錯!這王鈞雖是罪犯,骨子里還是純良的!”
“那我去收拾收拾屋子!”孫慶國一轉(zhuǎn)身也出了屋。
房間里只剩下王鈞和翎奇,翎奇對王鈞諂媚笑道:
“那個……哥哥,要是你們吃的有一點點多余……可不可以……”
王鈞笑了笑,“放心吧,第一個就讓你吃!”
車子泊在了屋后干燥的田里,要是把它棄在大道上很可能會被搶走,一行人將所有的武器和食物都抱進(jìn)了屋。
當(dāng)天晚上,屋子里竟然有了笑聲,那是樂觀滑稽的翎奇帶給大家的快樂,孫陽、蘇木和曉天都很喜歡這個新成員,而劉任思更有了同齡玩伴。對于周若玲來說,自來熟的翎奇完全不覺陌生。也不知他是有意無意,整個晚上他都挨在她的身側(cè)坐著,讓與他相識不過一晚的周若玲對他竟有種說不出的親切感。
晚上九點多,幾個學(xué)生被安排去休息,屋里剩下幾個大人還在商量明天的搜尋計劃。
周若玲道:“這樣無頭蒼蠅似的找等于大海撈針啊,今天既然在附近沒找到,我想他們很有可能是回醫(yī)院了?!?
“你是說你們躲的那個精神病院?”王鈞問道。
“是的,說不定蘭伊找她哥哥蘭君去了?!?
“嗯,目前也沒有明確的目標(biāo),明天就直接往醫(yī)院方向找找看吧。還找不到的話,就再作打算?!?
“嗯!”
――――――――――
一幢灰色墻瓦的建筑里,穿著居家毛衣的女孩端著一個盤子向內(nèi)室走去,盤子上放著的是一罐剛開啟的豆豉金槍魚罐頭,罐頭里還放了把勺子。
內(nèi)室的門緊閉,女孩一手托著盤子,一手敲著門。
“篤篤篤!”
“哥哥!吃飯了!開開門??!”
幾秒鐘后,門開了一個小縫,里面?zhèn)鱽砺詭硢〉哪凶勇暎?
“放下吧?!?
“哥哥,今天要不要和我一塊在客廳吃?好不好嘛?”
“不要!”男子的聲音又硬又冷,聽來似乎很不近人情。
女孩依然笑了笑,“好吧,那我走了,要乖乖吃哦!”
腳步聲漸遠(yuǎn)。
知道女孩已走遠(yuǎn),一只帶著尖尖指甲的手伸出門縫,“嗖”的一下,盤子消失在門后,門重又被牢牢鎖上。
站在客廳里的何婷婷定定看著,眼中閃著幾許淚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