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記著別人對你的好,不要去記你對別人的好。人心里不要裝那麼多東西,這樣才會快活自在。
為遇一人而入紅塵,人去我亦去,此身不留塵。
生前哪管身后事?浪得幾日是幾日!
我見諸君多有病,料諸君見我、應如是。
如當年一般,魏無羨笑著叫他了,他也看過去了。
從此,就再也移不開眼睛了。
管他熙熙攘攘的陽關道,我偏要一條獨木橋走到黑
人這一輩子,有兩句肉麻的話是非說不可的。
――‘’謝謝你‘’和‘’對不起‘’。
他并不怕摔,這些年來,也摔過很多次。但摔到地上,畢竟還是會疼。
如果有個人能接住他,那就再好不過了。
要說的話,要悔的罪,要道的歉,要做的孽,統(tǒng)統(tǒng)在那段漫長的虛無中被一次次的演繹到疲倦,他尖叫哭泣、哀嚎狂笑,統(tǒng)統(tǒng)得不到任何回應,他那樣盲目而絕望,是因為他終于徹底被世界遺棄了。
那可不行,你一開口我就笑。我一笑,劍就不穩(wěn)了。
他們正準備邁開步子,忽然,在血泊之中,看到了地上一樣孤零零的東西。一只被斬下來的左手。四根手指緊緊握著,缺了一根小指。這只手的拳頭捏得非常緊。魏無羨蹲下身來,用足了力氣,才一根一根地掰開來。掌心里,握著一顆糖。這顆糖微微發(fā)黑,一定不能吃了。被握得太緊,已經有些碎了。
世事不是都一定要分個黑白明了,你我皆放下,已如此重要。
天真無忌的童言,最是能致命。小孩子什麼都不懂,而正是因為他們不懂,所以傷人心才往往最直接。
因為并不存在任何誤會。誤會這種東西,推心置腹暢談一番,攤開了說,便能清楚明白、你好我好。可這世上,更多的是無解的難題。
魏無羨一聽到狗叫,登時汗毛倒豎,往藍忘機懷里縮去,魂飛魄散道:“藍湛!”
藍忘機早已自覺地攬住他,應道:“嗯!”
魏無羨道:“抱住我!”
藍忘機道:“已經抱住了?!?/p>
魏無羨道:“抱緊我!”
藍忘機便用力將他摟得更緊了。
你特別好,我喜歡你。換句話說,心悅你,愛你,想要你,隨便怎麼你。我想天天和你一起夜獵,還想天天跟你上床。
黑夜已過,天上的太陽,就快升起來了。
而地上的太陽,該落下了。
臉看不出,聽心跳。
他恨的,他愛的,他都參不破。他得不到,他已失去,連懷念都說不出口。唯死方休。
“藍曦臣!我這一生撒謊無數(shù)害人無數(shù),如你所言,殺父殺兄殺妻殺子殺師殺友,天下的壞事我什麼沒做過!”他的肺似乎被刺穿了一片,吸了一口氣,啞聲道:“可我獨獨從沒想過要害你!”
江厭離道:“你要跟我說什麼事?”
魏無羨笑道:“沒什麼事呀。我就進來打個滾?!?/p>
說著,真的在地上打了個滾,江厭離問道:“羨羨,你幾歲呀?”
魏無羨道:“三歲啦?!?/p>
薛洋的眼中剎那間爆滿了血絲。他霍然起身,雙手緊緊捏起拳頭,在義莊里橫沖直撞地一陣摔踢,巨響陣陣,把他剛剛親自收拾的屋子砸得七零八落。
這時候,他的表情、發(fā)出的聲音,比此前他所有的惡態(tài)加起來還要瘋狂、還要可怕。
砸完了屋子,他又平靜下來,蹲回到原地,小聲地叫:“曉星塵?!?/p>
他道:“你再不起來,我要讓你的好朋友宋嵐去殺人了。
“這整座義城的人我全都會殺光,全都做成活尸,你在這里生活了這麼久,不管真的可以嗎?
“我要把阿箐那個小瞎子活活掐死,曝尸荒野,讓野狗啃她,啃得稀巴爛?!?/p>
阿箐無聲地打了個寒戰(zhàn)。
無人回應。
謝謝你今天肯過來跟我吃飯,也謝謝你告訴我這個消息。不過,是非在己,毀譽由人,得失不論。該怎麼做,我自己心里有數(shù)。
薛洋像是完全沒有想到會出現(xiàn)這種意外,那張永遠都笑意滿滿的臉上,頭一次出現(xiàn)了一片空白。
不假思索,他后知后覺地用手去捂曉星塵脖子上的傷口。然而,血已經流盡了,曉星塵的臉已蒼白如紙,大片大片已變成暗紅色的血干涸在他的頸項間。
現(xiàn)在才去堵傷口,什麼用都沒有。曉星塵已經死了,徹徹底底地死了。
連魂魄都碎了。
“藍公子,我能不能叫你阿苑?”
“可以啊!”
“阿苑,你這些年過得好嗎?”
“很好。”
魏無羨是個很會給自己找樂子的人,尤其擅長苦中作樂。既然沒有別的東西可玩,那就只好玩藍忘機了。
他道:“忘機兄?!?/p>
藍忘機巋然不動。
魏無羨道:“忘機?!?/p>
聽若未聞。
魏無羨:“藍忘機?!?/p>
魏無羨:“藍湛!”
藍忘機終于停筆,目光冷淡地抬頭望他。魏無羨往后一躲,舉手作防御狀:“你不要這樣看我。叫你忘機你不答應,我才叫你名字的。你要是不高興,也可以叫我名字叫回來?!?/p>
藍忘機劍鋒對準他,那雙淡色的眼睛里幾乎要噴出火來:“你是個什麼人!”
魏無羨道:“我還能是個什麼人。男人!”
你以為他在這里,我就不會肆無忌憚嗎?我若要殺什麼人,誰能阻攔,誰又敢阻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