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測試站的黑棚子里亂成一團時,方秉蘭掀開門簾走進來,借著電腦屏幕的微光,她看到劉方意鐵青的臉和已經滲出血來的肘部(因為工作服是白色,所以很容易辨認)。馬玲則站在旁邊,一臉委屈地小聲道歉。
“給你們半個小時時間,去醫(yī)務室檢查一下哪里受傷,然后包扎一下。半個小時后回來上班?!狈奖m不傻,所以她懶得去分析誰對誰錯,以馬玲的秉性,用腳趾頭都能猜出事情的經過。所以她很干脆地找人給馬玲頂崗,直接把兩個人趕出了黑棚子。
“你怎么樣?我陪你去醫(yī)務室吧?”馬玲依然是低著頭,一幅受氣小媳婦的樣子。她本來是想挽著劉方意的胳膊的,被劉方意毫不客氣地甩開了。
葛燕在對面坐著呢,他可不想讓葛燕覺得他和這個女人有什么瓜葛。說不定剛才的動靜她已經聽到了!劉方意用另一只手扶住受傷的胳膊肘,快步走出了車間。
“哎!你要不要去醫(yī)務室?。俊瘪R玲依然不放棄地在后面追著。
“我要上廁所,你要不要跟著???”劉方意吼了一句,轉身進了廁所。
把袖子挽到大臂上,抬起肘部對著鏡子看了一下,還好只是擦破了一點皮,沒有太大的傷口。劉方意仔細地把傷口上的血洗干凈,隨手扯了一段衛(wèi)生紙裹上傷口,就算完成了包扎。
因為出身軍人世家,從小劉正風就不許他哭,受傷了自己包扎一下,自己包扎不了的自己去找醫(yī)生,反正不許哭。所以從小他早就習慣了這種小傷,都已經沒什么感覺了。今天生氣,也不是因為受傷,而是馬玲那個女人的心計。劉方意最討厭的就是太有心計的女人,所以他寧愿選葛燕這個吃貨。
從廁所里出來,馬玲還在門口等著。劉方意沒再說話,只是下樓從自己的儲物柜拿出煙來,跑到吸煙區(qū)。一支煙抽完,心情好了一點,這才重新進了車間。
“哎!”劉方意沒回黑棚子,先跑到葛燕旁邊坐下,“跟你說一件事,不許生氣啊?!?/p>
“我知道,你壓在馬玲身上了?!备鹧囝^都沒抬,也聽不出什么特殊的語氣?!拔矣植皇敲@子,當然能聽見。胳膊還疼嗎?”
“你……真不生氣?”劉方意還從來沒有見過葛燕這樣子,心里有點沒底。“我保證不是故意的,我發(fā)誓!我就是不小心……”
葛燕終于噗地笑出聲來,“至于嗎你?我還不知道你?有賊心沒賊膽!行了,去干活吧?明天周六了,好像不加班,我?guī)湍惆岩路戳丝梢粤税??今天把你衣服弄臟了,我?guī)湍阆窗?!就算扯平了。至于這件工作服,也要洗,上面沾了那個女人的味道,我不喜歡!”
劉方意立刻覺得自己的世界陽光起來。
晚上送完葛燕回家,剛換好拖鞋,門鈴就響了。劉方意實在想不到誰會在這個時候來?;貋淼囊粋€月里,只有二叔和四叔來過,可自從他換了本地的手機號,二叔他們來之前都會先打電話確認他在不在家。至于其他人,好像只有葛燕來過,可她剛回宿舍,總不可能又跟過來吧?
因為時間太晚了,劉方意沒有直接開門。這是在美國養(yǎng)成的習慣。在美國時為了省錢,他都是租住在治安不太好的小區(qū),房東對他的第一個忠告就是開門前必須確定來的是朋友!雖然成莊的治安不錯,但這個習慣卻是很難改了。
從貓眼向外看,昏黃的路燈下一個曼妙的身影,竟然是馬玲!她怎么來了?這下劉方意覺得真的不用開門了。
“你有事嗎?”劉方意冷冷地問,他已經打定主意,只要她說沒事,立馬回屋睡覺。
“你先開門可以嗎?”馬玲還是那種怯怯的聲音,說好聽了叫做我見猶憐,說難聽點那就是裝腔作勢。
“你有什么事?如果非要進來說的話我要去拿鑰匙,剛才出來我沒帶鑰匙,打不開。”劉方意已經想好了,只要她敢讓他回去拿鑰匙,那他就上樓洗一個小時的澡再說。
“我是來說抱歉的,你就不能先把門打開嗎?”如果不是剛從宿舍一路跟蹤過來的,馬玲都快懷疑劉方意是不是正和葛燕在滾床單了?;蛘哒f還有另外一個女人?沒有不偷腥的貓,沒有不好色的男人,這是馬玲的經驗,只要門開了,她自信有一百種手段讓劉方意把她留下??墒菫槭裁此婚_門?難道真的有另一個女人?
正當她思來想去不得其解的時候,一個冷嘲熱諷的聲音在她背后響起來。“一個女孩子,深更半夜跑到陌生男人家,偏偏進不去,很傷自尊吧?”
馬玲回過頭,一個白色上衣藍色短裙的女孩子正笑吟吟地站在她身后?!肮挥辛硪粋€女人吧!怪不得不讓我進去!”她恨恨地在心里想。
白色上衣,藍色短裙,運動鞋,再配上那條調皮地高高翹起的馬尾辮,這就是劉方寒標志性的搭配。劉方意打開門讓她進來,又扭頭沖著馬玲說,“你看,我還有客人,改天聊?”說著直接關上了大門。
丟人??!丟人!這是馬玲回宿舍的路上年的最多的兩個字?!昂?,劉方意,老娘得不到,也絕對不會讓葛燕得到!如果把劉方意半夜讓一個女孩子進門,而且還住了一夜的事告訴葛燕,會怎么樣呢?應該會很好玩吧?”
看樣子會很精彩呢!馬玲的心情好了不少,順手撿起一塊小石頭丟進河里?;椟S路燈照耀下的河面邊蕩起漣漪,一圈一圈地擴散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