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這是獎勵還是懲罰

昨夜，爹娘對她百般好，千般好，萬般好

因為她昨兒晚子午時還吃了三塊鳳梨酥，爹娘沒有罵她

今兒個，她一大早被人叫醒

被換上了干凈，驚艷的服裝

不再是個小可憐孩兒

她弟弟還在睡，她已經(jīng)被娘牽出了們，爹留在家里的，怎么勸也勸不動。她覺得奇怪，娘說要帶她去親戚家串門兒

她高興

正是凌晨，街上一點人氣息也沒有

“娘，是要祭祀了嗎？”

“嗯…”

“今年的祭祀品是…”

“不關(guān)你事”

她乖乖閉了嘴，因為娘的表情好哀傷，像…像弟弟當(dāng)年得了的那場大病

母親牽著她的手，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了一圈，不知道在干嘛，好像在拖延時間，又好像在找什么東西，她不敢吭聲

天兒越來越亮，人多了，他們高興。因為今年的祭祀品不是他們家的孩子。街上也有些剛剛?cè)肓藢W(xué)的孩子，拿著的風(fēng)車是他們自己的得意之作。北方的風(fēng)總是這么大

正值嚴(yán)冬，風(fēng)車被吹爛了，孩子是不高興的。他的伙伴總能一句話安慰他

“今年的祭祀品不是你就是大吉的了”

——

她不解

因為她沒有看到任何一個孩子穿著往年祭祀的漂亮衣裳

除了她自己

她從來沒有想過。因為年初爹爹說年薪漲了好幾倍，有買了幾件花衣服

所以，這件衣服是爹爹買的

可是，她穿的不是花衣服，是簡單大氣的純紅色，看起來正像對門的李家貴小姐妹穿的，不簡單

適時

一架轎子準(zhǔn)確地落在她面前，母親把她抱上去

她看見所有人都跪了下來。神婆開始神叨了。

她一瞬間就明白了，今年的祭祀品是她。

她就坐在那個高臺，冷眼看著地下無數(shù)叩拜的人。她不知道是誰規(guī)定的節(jié)祭——今年的祭祀品是她自己

娘好像哭了，她也想哭

她不知道這坐轎子會把她抬在哪去

她拉開門簾，聽著地下人們的竊竊私語，一臉清淡

“她家的弟弟是明年的祭祀品”

她聽到了，又關(guān)上門簾。神婆在她的手指上劃了口子，喝了她的血滴，手上留下神婆惡心的口水

這種儀式總是圍著很多孩子，他們好奇，也是為下次自己最為祭祀品做準(zhǔn)備

他們說，她是最漂亮的一個祭祀品，就算是被火燒了，也會比別人多留下一灘灰

她害怕了，擔(dān)心自己，擔(dān)心明年的弟弟

她已經(jīng)被抬出了城區(qū)

她一直望著后面，想記著回去的路，可無奈山路總是歪歪扭扭，她記不住，干脆就睡去了

等醒了，她已經(jīng)被放進(jìn)了佛寺，坐在金燦燦的坐枕上，不敢動

“你今天就這樣坐著，明天洗個澡，等神婆的口水干了，就趕路”

她覺著奇怪，摸摸手指，還是惡心的，濕漉漉的感覺

“哦”

她點了點頭，表示聽懂了

這是鎮(zhèn)上特有的節(jié)日——童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