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淵哥哥,齊淵哥哥……
猛然驚醒,齊淵在看清天花板上的大吊燈后自嘲一笑,又夢到了,三年了啊……
閉上眼睛再難入睡,掀開被子下床,拉開巨大的落地窗窗簾,放眼望去,燈光籠罩的城市暖意融融,齊淵點了支煙深深吸了一口,一如既往麻木的體驗濃煙嗆肺的感覺,眼中漠然。
————
手機震動聲音響起,在空曠的書房里尤為清晰,陷入沉思的男人應(yīng)聲皺眉,伸手拿起手機。
齊淵喂。
邱田老板,出事兒了……小馮酒駕撞人了……
齊淵面無表情。
齊淵說具體
那邊停了幾秒猶豫著開口道
邱田小馮昨天被甩了,去酒吧灌了半天的酒,連闖好幾個紅燈,然后就出事兒了……被撞的人問題不大,輕微腦震蕩,可是人家背景大,是那個市貿(mào)易中心老董的兒子,蕭少……
邱田那邊查出小馮是咱旗下的,要求您出面解決,還說您不出馬這事兒沒完……
一陣安靜,就在邱田心臟直呼受不了的時候,齊淵才有動靜。
齊淵我知道了,哪個醫(yī)院。
邱田復(fù)安醫(yī)院分院,我給您發(fā)了地址,您看一下。
齊淵嗯。
掛斷電話,齊淵煩躁的揉了揉眉心,看了眼地址,起身下樓。
自駕到醫(yī)院,邱田就在醫(yī)院大門口等著,齊淵把車鑰匙丟給手下,自己跟著邱田上了住院部貴賓病房。
病床上的少年整個人陷進被子里,還有個濃妝艷抹的婦人擋住了齊淵的視線,只能隱隱看到腦袋上的紗布。
病房里的人還不少,為首的人已年過半百,留著兩撇胡子,眼神犀利,齊淵剛剛進去時他正坐在病床邊,看著病床上的少年滿臉慈愛。
看到來人蕭騫立馬換了一副表情,剛剛的和藹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藏不住的憤怒以及……不易察覺的算計。
蕭騫齊先生,我們到外面說。
說話聲音不大,但是語氣帶著命令,齊淵眼神微冷,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
蕭騫“哼”了一聲。
馮岳余滿身頹廢的站在走廊里,看到齊淵他都不敢吱聲,齊淵來時沒理他,倒是邱田給他丟了個眼神警告。
看到一群人出來,犯了錯的馮岳余只能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奈何罪魁禍首的身份難以不引人注目。
齊淵先開的口。
齊淵對令公子的傷我表示非常抱歉,蕭董想如何處理這件事?
齊淵我這下屬,定不會輕饒。
蕭騫可不會對自家以外的人有多好的臉色,尤其這人的手下還把他的寶貝兒子撞了。
蕭騫下屬犯錯你這上司也難辭其咎,要不是我兒命大,你讓我上哪兒再弄個兒子給我養(yǎng)老?剛得知齊先生是個保鏢機構(gòu)的管事人,你的手下就這點職業(yè)素養(yǎng)?砸自己招牌砸的挺響亮?
齊淵依舊面無表情。
齊淵還想請問蕭董如何解決?
蕭騫其實對齊淵早有耳聞,如果這不是和平年代,齊淵應(yīng)該是個上位者。
蕭騫我也不喜歡為難人,只是我這寶貝了這么多年的兒子輕而易舉的給人撞進醫(yī)院,這口氣我實在咽不下。我也不想計較太多,讓人覺得我欺壓后輩,只提一個要求,齊先生若是答應(yīng)了我蕭某也不會再為難你。
齊淵您說。
齊淵沒有猶豫。
蕭騫心下一跳,齊淵沒有直接應(yīng)下來,怕是個不好說話的人。
蕭騫不知道齊先生可否借幾個人,我指的是最得力的那幾個手下,聽說齊先生做生意時雇主每次只能雇一人。
蕭騫意有所指。
齊淵是,一人,最長期限為三個月。蕭董要人可以,但是我的規(guī)矩不能廢。
齊淵大概知道,這個蕭騫早年黑道出身,現(xiàn)在雖然面上看著風(fēng)光磊落,實則背后不清不楚,得罪人是時常的事。
蕭騫你的人把我兒子撞了,現(xiàn)在是你在和我談條件。
蕭騫目露寒星。
蕭騫我要四個人,四個月。
齊淵蕭董這是強人所難。
齊淵與蕭騫直視,平靜的表情中暗藏風(fēng)波。
齊淵你我各退一步,我給兩個人,這是極限,蕭董若是不同意還請換一個要求。
蕭騫你……
齊淵蕭董不必急著回答,齊某給您時間好好思考。
蕭騫好,就兩個。
齊淵倒是不意外。
齊淵半個小時后就到,蕭董可清楚我的規(guī)矩,我的人不殺人放火,在您的安全受到威脅時他們才會出手。
蕭騫夠了,就看著我兒子,你的人撞傷的那個可憐孩子,不能讓他發(fā)現(xiàn)。
蕭騫要出國,即使年過半百,野心絲毫不減當年,可他就這一根獨苗,如果大張旗鼓的每天讓一群人跟著自己兒子,指不定人家門都不愿意出,可是蕭騫不敢為自己這么多年做的事打包票。就怕有人趁機找茬,他說什么也不能讓兒子出事。
蕭騫摸爬滾打這么多年,看人沒錯過,齊淵年紀輕輕白手起家,不管他哪里來的路子,用什么路子,他都是個有本事的人。
蕭騫沒有解釋為什么提這么一個要求,齊淵也沒有問,只點了點頭。
蕭騫還想說點什么,病房的門打開了,西裝革履的蕭騰走了出來,
蕭騰叔,小羽醒了。
蕭騰是蕭騫胞兄的兒子,他哥走得早,蕭騰就由蕭騫撫養(yǎng),今年也不過才二十七歲,卻早已身居多個職位,自己也成立了公司,事業(yè)有成,蕭騫有意把自己的基業(yè)傳給他,不過蕭騰似乎沒有興趣,蕭騫不禁為自己沒有一點商業(yè)頭腦的兒子擔(dān)憂。但是蕭騰對自己的兒子是真的好,這起碼能確保以后他兒子把所有錢都虧空后不會餓死。
蕭騫一聽兒子醒了,拋下齊淵一干人趕緊進病房,齊淵對耷拉著頭的馮岳余丟下一句“進去道個歉?!焙笠哺M了病房。
蕭天羽爸,哥……我頭暈……
虛弱的聲音,還帶著點撒嬌的語氣。
齊淵進門的動作頓時停了下來,望向病床上的少年,齊淵瞳孔收縮,身子僵硬,一動不動。被他擋在身后的馮岳余滿臉疑惑,眼睛使勁往里面瞟。
只見蕭騫慈愛的拉著蕭天羽的手,輕聲細語的問了一堆無關(guān)緊要的破問題,終于把人問睡著了,忽然記起來還有齊淵這么個人在。
蕭騫道歉就不用了,齊先生不要忘了把人叫來,我相信齊先生是個言而有信的人
齊淵漆黑的眼睛深不見底。
齊淵當然。
一直站在蕭天羽病床邊的蕭騰眉頭微皺,他早就注意到齊淵的不對勁了。
齊淵看了眼熟睡的蕭天羽,轉(zhuǎn)身離開,從始至終沒能進病房的馮岳余一臉茫然的跟著走了。
路上好奇心尤其強烈的馮余岳還是沒忍住多起嘴來。
馮余岳老板,你認識齊小少爺?
說完又意識到自己正處于犯錯的當頭。
馮余岳我知道錯了,保證不會有下次!我愿意接受任何懲罰!
一旁的邱田白眼直翻,心道:白癡!
淵果然鳥都沒鳥他一眼,自顧自進了車庫拿了車子走了,留下馮余岳和邱田兩個人面面相覷。
邱田:看我干什么,看我有屁用?
馮余岳: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邱田:……
這邊齊淵剛出醫(yī)院就給阮修打電話,對面很快就接起。
阮修喂
阮修嘖了一聲。
阮修難得齊大老板給我打個電話,總不會是要請我吃飯吧。
齊淵幫我查個人
齊淵完全無視阮修的吊兒郎當。
齊淵蕭天羽,A市蕭家蕭騫獨子,我要全部資料,盡快。
說完也不等阮修哀嚎,掛了電話。
正準備偷奸?;潼c好處的阮修面色不濟的看著手機,忍不住爆了粗口。
阮修操,萬惡的資本主義家。
罵完后認命的打開電腦,幾分鐘后忍不住笑了,回想起剛剛齊淵似乎有點著急的語氣,笑聲在不小的書房里回蕩。
阮修嘖嘖嘖,美少年,齊老大這是春天到了?
阮修把所有網(wǎng)上能弄到的資料全部打印出來,甚至是連蕭天羽小時候拿了什么獎狀都有,滿滿打印了十多張A4紙,比較隱晦的資料還要發(fā)揮人脈關(guān)系去查,阮修拿著資料自己翻了翻,覺得這就是個乖乖孩子,不談戀愛不打架,學(xué)習(xí)好會彈琴,迷妹一堆卻極少和女生接觸,只和幾個男生走的近些,家里又把他當個寶似的供著,真難以置信居然能養(yǎng)出這么個溫和乖巧的脾性。
不過阮修注意到一個地方,蕭天羽三年前休學(xué)了一年,但是暫時查不到原因,阮修把蕭天羽之前在讀高中的資料網(wǎng)黑了也沒找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這就有意思了。。。
連搪塞學(xué)校的理由都沒給,空白的一年,干什么去了?
阮修心念一動,手指噼里啪啦一陣找到一個號碼,拿起手機就打了過去。
主任喂,你好。
阮修你好,請問這里是一中總務(wù)處嗎?你是總務(wù)處主任?
主任……是,你有事嗎?
阮修是這樣,我是蕭天羽的朋友,意外得知天羽三年前休學(xué)了,又不好當面問他,萬一惹他生氣就適得其反了,所以冒昧問一下您知道這件事嗎?”
阮修不擔(dān)心那主任不知道他說的是誰,因為蕭天羽實在太優(yōu)秀了,給學(xué)校拿了不少獎,初中高中都有相當高的人氣。
主任這個我知道,但是那時候是他家里人來辦的休學(xué),原因我們不清楚。
阮修好的,謝謝。
主任不……
客氣還沒說完,阮修已經(jīng)掛電話了,總務(wù)處主任:……
學(xué)校不一定不知道,也許是不能說,阮修有點興奮,一個美少年,莫名消失一段時間,回來后若無其事的繼續(xù)上課,原因卻是個秘密,有意思……
齊淵開車回家,進門后又不知道要干什么,滿腦子都是剛剛見到的蕭天羽。
還是和以前一樣乖巧,討人喜歡……
齊淵不是沒有想過會再見,他曾經(jīng)瘋狂找過一個人,或者說,他從來沒有放棄過找一個人。三年,一個個相同的名字,一次次的失望,而現(xiàn)在,他終于找到了……
齊淵坐在辦公椅上,手里拿著一根手鏈,手鏈是用紅繩編的,已經(jīng)嚴重褪色,可是上面串著的淡青色水滴狀的玉石卻泛著溫潤的光澤,本不是易受光的質(zhì)地,卻盈盈透著亮意。人養(yǎng)玉,玉養(yǎng)人,只有那些長久摩莎沾了人氣的玉石才會泛暖光,可見主人對其十分寶貝。
齊淵握緊手鏈,以拳抵著額頭,閉上眼睛,情緒有點難以控制。
小羽,你還活著……